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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怎样,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也确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张丰毅含蓄地笑了起来。

张丰毅不知道他有多么幸运。向来刻板的杰西教授这次竟然对他的学生示以肯定,这在底下鼓掌的学生眼中,可是不多见。

杰西教授示意下课,然后回身出了教室,学生们也慢慢散尽。

唯独张丰毅一人留在空旷的教室里,他看了看四周,打开笔记本,然后在书页的背面写下一句话:

不要深陷众人的赞誉中,我不是他们的一员。我的下一步,是去找雷蒙德。

他写下这句话的原因是想提醒自己,学习多国语言和相关知识固然重要,别人的尊重固然难得且可贵。像平常学生一样努力应考、参与课堂讨论似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但这些离他的目标太远了。如果不是本部的训练中含有哥伦比亚大学的课程,张丰毅根本不会来上课。

张丰毅收拾纸笔,带着来时的随身物品下了教学楼,出了校园,马不停蹄地去往第五大道上的阿朗索私人诊所。

阿朗索私人诊所就是受伤的雷蒙德和伊桑所在的医院,它由数名哈佛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主持。本部据说是其中的第二股东。

他写下的语句与他之前认真谈论的举动,看起来出入挺大。

然而,其实这里面并不矛盾。参与讨论可以提高他的成绩,就能尽早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全身心投入自然必要,但不宜投入过多精力。因为他有更为紧要的事要去做。

本部一旦对雷蒙德的变化作出反应,极有可能调离雷蒙德,对他进行秘密研究。本部的转移调动,可能就在最近几天。

去往阿朗索私人诊所的路上,张丰毅一直在内心忖度。

我不能在偏离我道路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当前我首先要寻找经改造后,自身身体隐藏的秘密。

雷蒙德是我目前已知的,唯一与我情况类似的人。兴许,最坏的情况是,我和他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身体改造人。尽管他的状态比我的要混乱得多,但我们之间的相似度仍然要超过其他人。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赶在本部调离雷蒙德前,从他身上获得尽可能多的有用信息。

心中斟酌已定,张丰毅阔步进入宽敞明亮的阿朗索私人诊所。经过和护士小姐的沟通,张丰毅找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

当护士小姐警惕地问,他来做什么时,他只回答是本部派来的,和雷蒙德的监护医师有要事相商。

窗明几净、充斥消毒水气味的重症监护室里,摆放着数十张病床。

但其中,只有一张病床前,有戴白口罩的主任医师驻立。他背着手,面前身体如干枯橡树皮般的雷蒙德,被病床上的布制约束带捆死手脚。雷蒙德变形似蜥蜴的身体和四肢插满了粗细不等的管子,连通张丰毅叫不出名的各种仪器。

病床旁的心电图监护仪发出工作时的“滴滴”声,回荡在四下无人的重症监护室。

雷蒙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论是于本部还是幕后黑手而言,都是如此。他的身体难以用人类的常识解释,泄露一点儿出去就会引起舆论的轩然大波。因此给他单独安排专业可信任的医生和配套的病房,就是必需的,而且合乎逻辑的。

但张丰毅不太确定,站在雷蒙德身旁的医生,是本部特意派来的,还是受雇于诊所。

就在这时,久久凝视雷蒙德身体的医生突然抬头望向刚进门的张丰毅,他的白口罩上露出精悍的眼神。

他愤怒地指着张丰毅,瓮声瓮气地问道: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你是什么人,趁你的眼睛还在,马上从你后面的门离开,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早知道诊所的人肯定会怀疑他的来访,张丰毅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套措辞。只是临时编就的谎言略显拙劣,不知道医生会不会相信:

“别紧张,我是本部派过来的,本部想了解一下雷蒙德的状况,他现在…”

“你撒谎。”医生的语气十分坚定,凌厉的目光直指张丰毅。

他伸手摘下口罩,竟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中年面孔,古铜色的坚毅脸庞上有被紫外线晒伤的印迹。就他给张丰毅的第一眼印象,他哪里像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反倒像是经常外出历练的士兵。

…他是本部的人,是故意伪装成监护雷蒙德的医生的。

张丰毅悄悄从背后摸出那柄沙漠之鹰…本意是从他嘴里套话,但若实在不行,就用枪打伤他再说…张丰毅身体微动,全息瞄准和狙击感应开启,已摆出全速前冲的姿态

“本部如果有派人来,会事先就通知我的,本部不会犯无组织无计划的低级错误。”

他沉稳地开口,同时撩起白大褂的衣襟,宽大的衣襟下面显露出墨黑的裤腿。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前端装消音筒的特工手枪,对准门口的张丰毅就想要射击。

狙击感应顿时起了作用,张丰毅的胸骨右侧产生了时而冰冷时而灼热的疼痛感。他快速抽身从原来的位置跑开,双腿全力发动,身体灵活地左闪右避,绕数百平米左右的重症监护室逃奔。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使假扮的医生无法准确瞄准,更无法射击。

医生持握枪柄的手臂旋即移动,改换方向。双眼紧盯着张丰毅,他的目光锐利如炬,就像一只低空飞行,即将下手捕捉猎物的鹰。

若把张丰毅奔跑的路线大致看成一个圆,张丰毅是圆上移动的一点,医生却是圆心。圆心是很有利的位置,张丰毅狂奔出一大段距离,而医生却只需要转动转动手臂而已。

若是长此以往,张丰毅的体力消耗明显比对方更大,就会落入劣势。

前面有一排病床,挡在张丰毅和医生之间,张丰毅避无可避,并不减速,他利用前冲的惯性原地起跳。他要想办法尽可能地接近医生,并制服他,才能强迫医生说出,本部在雷蒙德身上已有的发现。

事不凑巧,趁张丰毅起跳时身形一滞的契机,医生压稳枪,果断冲半空中的张丰毅开枪。

消声筒吸收了子弹出瞠时的大部分噪音,张丰毅和医生又相隔较远。故此,手枪发出的动静几近微不可闻。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唯有烟雾飘散,唯有子弹不时出膛的生死搏杀。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如烈火烧灼的炙热,张丰毅知道子弹必定是射中了他的肩窝。他再也难以维持飞跃病床的姿势,从半空中猛地跌落下来,手臂着地,硬生生地摔落地面。

张丰毅顾不得多想,一时的停滞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本部的杀手没一个是容易对付的。假如停止移动,于假扮的医生而言,打中他易如反掌。

落在病床空隙间的张丰毅,遂如圆筒般快速翻滚身躯,穿过了窗外投来的刺目光线和病床下的阴影,一直滚到病床的另一侧才止住。

张丰毅不敢停留,一手捂住肩窝的伤口,另一手支地突地起身。

而他刚才摔落的位置现出一孔弹洞,地面的弹洞中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张丰毅放下捂着肩窝的手。肩头处的炙热竟于张丰毅浑然不觉间,消失干净,他手掌捂住的部位摸上去和平日里并无差别。

原来医生的子弹并没有打中他,只是以极近的距离擦肩而过。

对现在的张丰毅而言,他完全没有开枪的必要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想使用身上佩带的沙漠之鹰。一是因为沙漠之鹰射击时弄出的噪音太大,足以吸引其他无关人员的注意力。二是医生的性命对他至关重要。医生死了,就只有躺在病床上不能说话的雷蒙德了。而医生又是本部的人,假若受伤,事情后续会很难料理。

张丰毅心里有他的主意,他知道该怎么干翻眼前的家伙。

此时此刻,他与假扮的医生间仅剩下约摸二十步的空地。金色阳光洒满瓷砖铺就的光洁地面,照耀得整个重症监护室光辉而圣洁。

张丰毅估计他能一鼓作气冲过这段距离,便伸手拉过旁边一辆底部装脚轮的病床。

他不打算赤手空拳和来自本部的杀手作战,那样做的话,生擒对手就太困难了。论近身战,缺乏力量和经验的张丰毅想要对付,无论从技法,还是从熟练度来说,都无可挑剔的专业杀手,简直是毫无可能的事。

使狙击感应和全息瞄准保持开启状态,张丰毅手臂轻动,摆正病床,身体俯低,做出前冲的姿势。

那边的医生这时也已端正了枪口,就差指肚摁下,子弹出膛的一刻了。

…对我而言,实地作战最好的方法仍是扩大我的优势,采用远程攻击。如果他被撞倒后,我能立刻赶到他身边,控制住他的四肢,我就有了充足的胜算。

病床后的张丰毅双膝弯曲,支撑地面的小腿骤然发力。他动用起了全身的肌肉,尤其是腿部和上臂。他奋力推动病床向前。

病床离掌而出,四个脚轮“咕噜咕噜”地滚动过地面,携带着巨大的动量撞向对面的医生。

床的前部轰然冲击到医生的双腿。他双腿一软,持枪的手臂顺势垂下,只在近处打出一个浅洞。

张丰毅疾步跑过去,一把攥紧被撞倒的医生垂下的手腕。

张丰毅一边竭力对腿部中招的医生加以控制,一边暗自思索。虽然医生无法起身,但他的挣扎仍然强劲有力,伪装的医生到底是本部的杀手。

张丰毅手腕不松,他在回想着医生射击时,半空中的自己感受到的疼痛。

现在想来,那确实违背常理,只是当时时间紧迫,张丰毅不能多加思考。

刚才的疼痛明明真实可感,绝不会有错。

…如果不是伤口流血带来的疼痛,我想,就是狙击感应产生的效果。可最开始的那次感应,虽然也比较明显,但还没有到忍受不了的地步。

而方才的感应尤为剧烈,带给我的感觉就像皮肤直接接触火焰,在高温里炙烤一般。

张丰毅的手腕并不松劲,他现出豁然开朗的神色,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由此看来,我的狙击感应并不是仅能粗略地感应到子弹、或抛出物的大概方位。它可以根据危险程度,和子弹与肉体间的间隔大小,产生相应程度的疼痛感以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