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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主室被清了场,尤其是山鬼图壁画的室内,在姜晋遣走其他工作人员后,他自己留了下来。

江执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抬眼这么一瞧,见姜晋还在,朝着墓室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姜老师,请吧。”

姜晋愕然,“我也要出去?”

“是。”江执语气干脆。

姜晋闻言像是听了笑话似的,跟他强调,“我是考古队的领队,这墓里的任何情况我都有权知道。江教授,这是我的工作。”

江执也没跟他多废话,笑了笑,反问,“要不然,山鬼图修复的工作您来?”

一句话给姜晋怼没声儿了。

江执打算按墓室门机关的时候,姜晋站在门外,还在为自己争取,“你这么做会让我很被动。”

“放心,修复方案给到你的时候,你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话毕,没等姜晋再回话,他就按了旁边的暗槽,两道沉重的石门格楞楞地缓缓阖上,挡住了姜晋既尴尬又不甘的脸。

盛棠盘腿坐在随身携带的双肩包上,就跟老僧入定了似的,瞅着返身回来的江执,啧啧了两声。

江执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问怎么了。

盛棠仰头看他,挺认真回答,“我思前想后啊,总觉得你这种待人处事的习惯再不改改的话,一定会挨揍。”

江执闻言,也似认真地想了想,说了句,“揍就揍吧,当渡劫了。”

呃(;¬_¬)

江执伸手扯她的兜帽,给她拎起来,叮嘱她,“一会儿不要碰壁画,不管看见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不能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乱喊乱叫,记住了吗?”

“我能看见什么?”盛棠一激灵,又想起前一阵子的遭遇来。

江执一耸肩,语气随意,“幻由心生,你心里想什么,可能就会看见什么。”

盛棠一撇嘴,“我心里想的是帅哥裸男呢,结果之前看见的还是个小娘子,我又不是弯的。”

听了这话,江执停了拾掇工具的动作,似笑非笑问她,“帅哥裸男?你还对谁感兴趣?”

盛棠微笑着凑前,回了句,“可多了,但凡长得帅的,我都好奇脱了衣服什么样。”

江执挑眉打量着她,少许说,“渣女。”

渣就渣吧,反正她也只是纸上谈兵地渣,压根就没什么实操机会。

可盛棠还惦记着能看见东西的事儿,见江执在调配水剂,她又凑上前问他,“也就是说,我今晚还会出现幻觉?还得带着只女鬼回去?”

江执刚想作答,忽心生捉弄意味,他嘴角微扬,“说不准……会变本加厉。”

盛棠陡生警觉,“……什么……意思?”

“之前你只是看着有东西跟着你,没造成伤害吧,这次说不准会实打实地折磨你。”

江执说这番话时表情十分认真,盛棠看在眼里,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左右不过幻觉,怎么可能会有实打实的伤害?那东西还能掐死我?”

“看过恐怖电影吧。”江执走到山鬼图前,微微眯眼,目测了其中一角的面积,还不忘为她普及“知识点”。“那些被鬼掐死的人,真正死法是怎样的,记得吗?”

记得……

都是自己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死活不放……

盛棠又是一激灵。

江执工作之余不着痕迹地瞅了她一眼,正好瞧见她打了个冷颤,想笑,但忍住了。拿出一枚试管和画笔,再将试纸铺好,轻声说,“没事儿啊小七,不用怕,大不了你就来师父房里睡,反正,”

他拧开了试管的盖子,不紧不慢补了句,“我搂你睡都搂习惯了。”

搁一般小姑娘听了这话不得脸蛋臊红?

但盛棠眼睛一眯,嗓音微微提高,“骗我的是吧?粉末都拿到手了,你肯定是想到办法了!”

“真理要出于实践,实践是什么?”江执整个人挺悠哉,“实践就是九十九次的失败和一次的成功。”

说到这儿,他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你不是查过我资料,知道我之前修过一幅鬼脸壁画吧。”

“嗯……”盛棠心里没底。

他说的就是圣佛朗西斯大教堂里的《圣安托里之死》。

“外界只知道我用了三个月解决了壁画上的鬼脸问题,但没人知道我那三个月是怎么过的。”江执故作沉沉叹气,大有一副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的沉重。

再开口就落在头顶这幅山鬼图上,“总之呢,师父不会轻易骗你。王瞎婆子这东西管不管用的还是未知,测试的数据说白了也都是纸上谈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方法管用,我们也都是要等到山鬼图有异象了才能对症下药。你不碰可以,但还能不看?除非你全程都在闭眼。”

盛棠想了半天,摇头,“我肯定没办法保证全程闭眼。”

“所以啊……”江执拉长了声音。

剩下的话湮在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里。

盛棠听这番话的时候,离江执有几步之遥,刚开始她是真没觉得什么,就当江执在诓她。哪那么多幻由心生还落到实处的?除非是颜料有毒。

可他一本正经提到那幅鬼脸壁画的时候,她心思就飘摇了。

这是墓室。

主墓的大门还关着,墓室中央有棺材、葬坑里还有死人的骨头,与此同时,还有那些诡异的符咒人……再抬眼去看壁画,上头的山鬼都被室内隐隐的光亮变得妖里妖气。

不相信吧,还有点相信……

盛棠赶紧凑到江执跟前,搬了小马扎坐在他旁边。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忙手里的活,她见状,赶忙戴上手套帮忙。

又觉得不大有面子,故作轻松说,“其实我觉得你那屋挺暖和的,比我那屋强多了。”

江执嗯了一声。

没下文。

盛棠见他不出动静了,心想着这也不行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这王瞎婆子的东西真不管用,这次再来个狠的,那她哪能经得住折腾?

反正……他之前也开口邀请了不是?

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总往男人房里钻是不好,破坏名声。

但,命和脸皮孰轻孰重?

盛棠宁可不要脸……

“我总觉得吧,总麻烦你也不好。”

江执忍着笑,决定给她个台阶下,“我不是你对象吗?嫌谁麻烦也不能嫌弃你吧,小七,我的房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盛棠要的就是他这保障,心里的无依无靠有了落脚点。

她扭头瞅了瞅山鬼图,问江执,“那我什么时候能幻由心生?”

“你挺期待?”

“倒也不是……”

盛棠心想,看看拼命想你光溜溜的样子,到时候能不能出……幻象。

江执看了一眼手表,又抬头看向星空图,“再等等,还不到时间。”

盛棠哦了一声。

就跟他并排坐。

良久后,盛棠说,“对象,那当时你修鬼脸的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啊?”

“……”

江执心想的是:就随口那么一编,我哪知道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