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来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一道灼目的闪光划过逐渐缩小的间隙——
但辛杜拉没能来得及闭上眼睛,一个身着装甲的身影的轮廓在他的视网膜上闪耀。
他正在尖叫,根本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车体上响起爆炸声,同轴机枪一次又一次开火。
“我杀了一个!”
炮手尼卡喘着气说道:
“我觉得我杀了一个。”
辛杜拉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霸主近卫们已经到了四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边前进一边开火,他们脚下的地面随着他们的脚步而翻搅。
他的视野中充满了爆炸与枪口闪光,随后猛地拉回操纵杆。
金属在坦克摇晃到位时尖叫着,停顿了一秒钟之后,便挣扎着重获自由,操纵杆在辛杜拉的手中颤抖,能量输入履带,带着他们后退。
那些重甲野兽也在继续前进。
现在他能够看到他们胸前抛光的颅骨还有从大口径冲锋枪上掉落的弹壳。
尼卡又开了一炮,但是打歪了。
辛杜拉刹住左侧履带,数十吨的金属在右侧履带的带动下滑行、旋转。
之后他猛推两侧操纵杆,坦克向前冲去。
现在他看不见那些钢铁梦魇了,他面前是一片冰冷的瓦砾与废墟。
盾卫者轰的一声撞翻了一堵墙,继续前进。
尼卡离开了他的座位,急忙转向后部观察缝。
“他们在哪里?”
辛杜拉大喊道。
“我看不到他们。”
辛杜拉在座位上转过身,本能地向后看。
他转回来时正好看到一根倒塌的柱子的基座,他们马上就要撞上去了。
坦克冲开破碎的塑垩块,滑了上去,之后又猛地下冲。
辛杜拉向前倒去。有那么一瞬间,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之后他意识到他们停了下来。
他伸手去够控制杆,同时开口道:
“你能看见他——”
嘭~!
撞击声像是一面锣碎裂一样在车内响起,同时顶部装甲也猛地向内弯曲,辛杜拉能听见装甲互相摩擦的声音。
尼卡在他的座位后面缩成了一个球,看着装甲板上印出的轮廓,辛杜拉想到了附着在那些钢铁梦魇武器上的电弧……
“该死……”
“快!”
塔拉大喊道,但坦克还没有进入状态,它的引擎哀嚎着抗议如此强求的速度。
当它冲向战场时,烂泥与污物从它的履带上飞溅而出。
齿轮在加速时发出尖叫,他们必须靠得更近才能有机会射击。
塔拉下令以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路线接近——直接穿过给欧克装甲车队准备好的泥潭,直接冲向受困的辛杜拉,直接冲过幸存的脏车坦克的射界。
真蠢,真蠢!
塔拉在脑中咒骂起来,这行为一点也不理智。
“准备好开火了吗?”
“还不能有效射击。”
“你需要多久?”
引擎逐渐增大的咆哮和零件的响动与噪音充斥着言语间的停顿。
“五秒,或者根本没法射击。”
塔拉看着潜望镜,在他们的左侧,欧克的坦克已经跟上了他们,正在做一个大角度迂回,拖曳着热量与传感器留下的尾迹。
再有几秒钟它就能绕到他们后面,发出致命一击。
“自由开火。”
他等了一下,但是没听到回应。
“你听到了吗?不管你到底是谁,看见目标就开火。”
“明白。”
一秒钟后,一个颤抖的声音回应道。
“很好!”
塔拉咆哮道,之后切换了频道。
“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他的耳中满是静电干扰。
“考尔,你能听到我吗?”
欧克的坦克就要有针对他们的射击角度了,如果考尔没能把它干掉,他们就要死了。
忽然,他对自己笑了。
现在才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晚了。
现在,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开火!”
第一个近卫走到了盾卫者旁边,爬到了它的顶上。
伴着涂油的关节与齿轮的嘶嘶响声,钢铁野兽站直了身体。
没有人能够穿越枪林弹雨并活下来,但这身着铁甲的生物并非人类——他是一个欧克,而包裹着他血肉的盔甲,则是被制造出来以通过战争的烈火。
那个近卫手中的锤头在厚重的空气中闪烁着蓝光。
他低头看了一秒钟,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盾卫者已经凹陷的装甲板,随后又一次举起了战锤。
轰~!
金属射流从侧面击中了盾卫者,把他打了下来。
那个近卫一边坠落一边胡乱扭动,他的盔甲在溶解前的一瞬间还保持着原先的形状。
随后钢板受热扭曲,在坠落时点燃了空气。
在那装甲的牢笼里,近卫的血肉变成了烟雾与蒸汽。
膨胀的烈焰云团扫过空气,从盾卫者的车体上将黑色的气泡剥落。
离盾卫者最近的欧克们消失了,有一些活得久一点,试图靠着笨重的脚步逃离这金属射流组成的风暴,他们的身体随着他们的脚步而慢慢变形。
“呃?”
亮光充满了坦克的观察缝,炽热的白色与闪亮的蓝色,随后顶部装甲也开始发红。
辛杜拉听见了空气爆发而出的尖叫,静电干扰充满了他的耳朵,随后外面的光线逐渐变亮,从白色变为橙色。
是榴霰弹。
这是一种专门为了对付大规模步兵集群的弹药,也是共和国军队遏制欧克兽海战术的利器,塔拉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救了辛杜拉一命。
他把手放回到控制杆上,启动了侦察车的引擎。
坦克加速冲出了瓦砾,火焰在它的尾迹中燃烧。
正当他把盾卫者转向南边,远离敌人时,在送话器中听到了遥远的声音。
“我们向1点钟方向移动。”
考尔说道,之后停顿了一下。
他不需要看就知道车组成员的脸因困惑而扭曲。
“就这样,离那辆活着的欧克坦克越近越好。”
考尔一看到指挥车开始运动,就知道了塔拉想要做什么,以及他为此赌上了什么。
他在内心咒骂了一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不去下这个命令。
但几秒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半是愤怒,半是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