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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房门被人从外间推开。

一股冷风袭来,沈月华只觉得后脊梁骨都似是被冻得生疼,那股冷意竟是直往骨头缝里钻。

刚刚退出去的姚勉被叫了进来,一起被带进来的还有宋文,蒋毅,以及“沈月华”的尸体。

在一番参拜之后,萧逸只淡淡扫了一眼姚勉。

姚勉便立即转头瞪向沈月华,闷声道:“王爷,当时的情况属下信中已经言明,绝不敢有半点儿隐瞒,虽然属下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当时确实是他们南疆办事不利,等属下带人冲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萧逸的目光泛着冷意,却不看沈月华,只皱眉看向姚勉道:“此事可封锁了消息?”

姚勉点头,如实道:“属下已经在第一时间封了口,如今知道消息的,就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人。”

言罢,他又转头扫了一眼沈月华身后站着的宋文和蒋毅。

这两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往沈月华身边站了站,唯恐下一瞬这人就要以此为由杀了他们灭口。

“圣女,你怎么看?”

不给宋文和蒋毅开口的机会,萧逸直接看向了沈月华。

这当然是借机除去宋文蒋毅两个人的大好机会。

但是,站在绾绾的立场却不能。

沈月华抬眸,对上萧逸探究的目光,眼底里模仿起绾绾,带起了几分笑意道:“王爷这样看着我,让人好生害怕呀!”

她双手环胸,眨了眨无辜又灵动的眼睛,耸了耸肩,笑吟吟道:“什么怎么看,既然都已经将消息封锁了,那沈月华便是没有死,王爷原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又何必来问我呢?”

然而,这话却换得萧逸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哼。

他摆了摆手,示意姚勉和宋文蒋毅等人先退下。

刚刚被萧逸那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仿似死里逃生的三人哪里还敢耽搁,连忙转身便走,只有蒋毅在离开的时候,对沈月华投去了一抹担忧的眼神,但很快便被宋文给拽走了。

等三人一走,偌大的房间里,便又只剩下沈月华和萧逸两人。

还有,被放在地上的绾绾的尸体。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正旺。

然而,本该是热气腾腾的屋子,却给沈月华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盖因上座这人的目光太过冰冷。

虽然紧张,但沈月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她皱眉,一脸无辜的看向萧逸,“王爷?”

她不知道萧逸跟绾绾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交涉,为免说多措多,她干脆做欲语还休状。

还好绾绾偶尔表现出来的性子本来也就不着调,尤其是紧张的时候,惯会插科打诨。

萧逸从位置上起身,却不看她,而是走到了绾绾的尸体旁。

为了掩人耳目,宋文和蒋毅给尸体也穿了厚厚的棉衣,外面披着狐裘披风,一路进来,不知情的人都只当是被两人给挟持住扛了进来。

萧逸动了动脚,那烫金边锦缎长靴便踢开了覆在绾绾面上的披风,露出那张清丽的“面容”来。

他的脚尖擦着那面颊而过,神色冷硬,即使隔得老远,沈月华都能感受到他眼底里蔓延出来的嘲讽。

还好她机警,事先察觉到了绾绾的意图,要不然的话……如今躺在地面上的就是她了。

一想到萧逸的脚踩在自己脸上,再用那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自己,沈月华心底寒凉一片。

“你如何确定,这便是她?”

就在这时候,萧逸开口了。

“这跟我之前看到的画像,可不一样。”

言罢,他蓦地抬眸看向沈月华。

那一瞬,他眼底分明带着杀意。

见状,沈月华压下心头的紧张,没事人一般,笑吟吟道:“我不确定她是沈月华,但我确定,王爷的人叫我找的人,是她,便是搞错了,那也一定是王爷手下之人办事不利。”

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这尸体,只将矛盾转到了姚勉身上,倒让萧逸放下了一层疑虑。

“姚勉自是不会认错,能让萧玉宸这般护着的女子,除了她……”

说到这里,萧逸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味道:“他们父子俩倒是一个比一个痴情。”

这一点,沈月华并不否认。

顺庆帝虽然可恨了些,但对丽妃的感情却始终如一,哪怕是临死前,也不忘给他们母子铺好后路。

而萧玉宸……

她自是比萧逸更清楚。

相比之下,同样是萧家人,同样有副好皮囊的萧逸却薄凉如斯。

为了那个位置,可以抛妻弃子。

如今再看昔日坊间关于靖王夫妇恩爱和睦的传闻,沈月华只觉得是个莫大的笑话。

然而,接下来,萧逸随口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月华万万没想到。

“只是,就这般的姿容就让萧玉宸如此着迷,怎么也说不过去。”

沈月华:“……”

虽然那张面具并不是她的脸,但听到人这么说,就好似萧玉宸喜欢的也只是她的脸似得。

就在这时候,她脑子里无端端的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萧玉宸看上的又不是她这张脸。”

“他自是心悦沈月华,喜欢她那般好容貌,也喜欢那容颜下的性子,但不管那张脸如何,因为是她的,他才喜欢。”

因为是她,他才喜欢。

这是当初在面对永安王和三皇子要利用海棠试探他的时候,他的原话。

当时她以为,那不过是他应付他们的一套说辞。

如今再细想之下,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竟然是他对她的剖白。

只可惜,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自欺欺人,时至今日才终于醒悟。

沈月华心中酸涩,苦楚满怀,但面上却还要极力压下这些情绪,没有泄露分毫。

她甚至笑吟吟,没事人一般道:“就是嘛。”

只是,个中痛楚,唯有她自己知晓。

萧逸的靴子终于离开了绾绾的脸颊,脚尖一转,转头对上了沈月华。

接下来才说了一句让沈月华心惊肉跳的话。

“你说,该不会是她也易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