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宸虽然冷漠无情了些,但这几年他做为太子监国,也让百姓人人乐道。
有光的地方,必然就有阴暗。
换做是其他人,未必就有天家这对父子做得好。
念及此,沈月华既悲愤,又顿感无力。
“花花,你喝呀!”
陈昭恒抬手扬起酒盏,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豪爽道:“好酒!”
话音才落,陈昭恒抬手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如果是以前,沈月华定然拦着他,但这次她不但没有,自己也举起了酒盏来,对陈昭恒微微一笑道:“阿恒,这一杯,我敬你。”
“祝你……生辰快乐。”
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她和陈昭恒之间,实在不必用过多的言语赘述。
她想说的,他应该都懂。
“好,来,我干了,你随意。”
陈昭恒哈哈大笑,“有生之年还能跟你一起喝酒,我这个生辰也是值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也喝下了不少。
尤其是陈昭恒,一杯接一杯的酒往肚子里灌,仿似那只是清水似得。
沈月华喝得少,不过她以前没沾过酒,所以不多时就感觉头晕乎乎的。
“小姐,不能再喝了。”
花云不放心,在旁边小声劝道:“要让太夫人知道了,该生气了。”
自沈月华及笄之后,祖母对她严苛了许多,要是让祖母知道了她竟然跟陈昭恒在廷芳院里喝酒,只怕又要气个半死。
果然,花云这句话很管用,沈月华拿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
一旁的陈昭恒面上也已经起了一层薄红,他叹了口气,放下酒盏道:“你还是别喝了,喝酒伤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言罢,陈昭恒站起身来。
他有些醉了,所以步子有些晃悠。
“花花……”
在墙角下站定,陈昭恒突然转头深深的看向沈月华。
他似是有话要说,但最后沉默半晌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酒。”
闻言,沈月华下意识站起了身来,目送着陈昭恒翻墙而去。
“初一,跟上,他喝醉了。”
沈月华身子有些踉踉跄跄,但脑子还有几分清醒。
看着陈昭恒和初一先后消失在墙头,沈月华的眼泪就再也没控制住。
虽然她和陈昭恒都没有直说,但他们彼此知道,这一次是她最后一次这般陪着陈昭恒过生辰了。
从此之后再见面,她是将军府嫡女,清宁郡主沈月华。
他是怀远候世子,华阳公主的准未婚夫婿,陈昭恒。
花花和阿恒,也都永远留在这一晚了。
沈月华有些难过,她转身回来不顾花云的劝阻,抬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本该香醇绵延的酒此时入了喉,只让人觉得又苦又涩。
沈月华的脑袋晕乎乎的,她跌坐在椅子上,还要给自己倒酒,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院门口响起。
“出息了,还会喝酒了。”
有那么一瞬,沈月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酒劲儿上来了,不但脑子晕乎乎的,眼神儿也有些迷离。
她抬手撑起下巴,努力睁了睁眼睛看向院门口那道款步而来的黑色身影。
“苏大夫?你怎么来了?”
苏时秋尚未走近,闻到满园浓郁的酒气,就已经微微蹙眉了。
花云在一旁着急道:“苏大夫,我家小姐喝醉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醒酒的法子。”
苏时秋没吭声,才走近了沈月华几步,还没到跟前,却见沈月华抬手一把拽住了他袖子,醉眼迷离道:“苏大夫,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她刚刚流了泪,已经醉得没什么理智可言了,抬手就抹了眼泪鼻涕在手,刚刚拽住苏时秋的时候,那一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苏时秋的袖子上。
苏时秋在沈月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打开自己的针囊。
见状,即使醉了酒,看到那一堆银针,沈月华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她松了苏时秋的袖子,懵懵懂懂的看着苏时秋道:“我想问你,你平时用的什么方子保养的,为什么肌肤这么好呢?”
说话间,沈月华抬手就要来摸苏时秋的脸颊。
苏时秋:“……”
一旁的花云见了,都替沈月华捏了一把汗,连忙打断了沈月华的动作,扶着她的身子道:“小姐,别闹了,您喝醉了。”
闻言,沈月华摇了摇头,气鼓鼓道:“没有,我才没喝醉,我千杯不醉!”
言罢,不等花云开口,沈月华又转头看向苏时秋道:“苏大夫,你真的会用易容术吗?”
“你能不能给我也易个容,等我换个皮囊,换个身份,就带着老爹去乡下种田去,管他这个劳什子皇帝做什么!我要去种田!种番薯,烤着可甜了!”
一旁才拿起银针的苏时秋动作微微一顿,但面上依然清冷从容,他要开口,但似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酒疯子一般计较,所以只抬眸目光淡淡的看着沈月华。
沈月华撂下刚刚的话之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她蓦地双手撑起八仙桌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狗皇帝!狗太子!狗屁的三皇子!他们天家个个欺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花云:“……”
苏时秋:“……”
平时压抑在沈月华心头的那些愤慨因着她的醉酒,一下子在脑子里无限放大,这时候的她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言罢,她还不解恨,垂眸看着地上好似突然出现的那几张讨人厌的嘴脸,她忙跺脚去踩。
一边跌跌撞撞的踩,一边咬牙切齿道:“去他娘的狗皇帝!小爷我踩死你!”
花云:“……”
已经没脸再看自家小姐的花云,下意识转头看向一旁仿似云淡风轻没事儿人一般的苏大夫,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苏大夫,我家小姐大概是受了世子的影响。”
连这些脏话粗话都说出来了。
而这些,可不都是陈昭恒的口头禅吗。
苏时秋淡淡的应了一声。
就在花云内心里无比感慨到底还是苏大夫沉稳镇定,是见过大世面的,对这样的小姐都能当做没事人一样。
下一瞬,就听苏时秋语气淡淡道:“她醉得这般厉害,银针已经没用了,你还是直接上手敲晕了拖回去吧。”
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