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被身旁的一位侍女搀扶着,正欲呵斥那醉酒大放厥词之人。
可还未等她开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杯茶泼了那人一脸,茶杯更是直直砸向那人。
那人被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脸,惨叫一声,捂着被砸出了一个包的额头,骂声连连。
“哪个龟孙子砸的小爷!”
他环顾四周,眼睛猩红一片,似是要将人碎尸万断。
未等他骂出更难听的话,一根筷子飞速刺向那人,犹如寒风掠耳,从他耳际飞过狠狠扎在墙壁上!
众人顿时心惊,四下环顾,最后目光,落在静坐于角落一处身穿白袍的男子,桌上明显少了个茶杯和一根筷子。
站在楼梯处的那女子目光亦是落在了那白袍男子身上。
因为背对着,她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样,只能从那一个背影中,看出对方是个性子很是沉稳之人。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沈千昭。
沈千昭倒是坐得稳当,慢条斯理的拿过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小二刚端上来的汤。
动作矜慢,又隐隐带着几缕不容旁人忽视的贵气。
长得算不上多俊俏,便是那一双眼睛,实在好看,以至于让人顾忌不上其他。
从未在西朝城中见过这号人物,众人不禁对其产生了好奇。
那醉酒的男子拨开人群,冲到了沈千昭面前,“是你干的?!”
看着眼前这个穿白袍的男子,白白净净,身姿又小,跟个娘们似的,男子顿时心生轻蔑之心,又为方才出丑之事怀恨在心。
当即怒气冲冲抄手抓住桌子一边就要掀了这张桌子!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桌子就是纹丝不动。
周围传来了低笑声。
就连楼梯上的那位女子亦是掩唇轻笑了两声。
男子恼羞成怒,抄起旁边的木椅就往沈千昭身上砸去,一边高骂“贱人!”
众人一惊,皆为这个小公子心惊之时,却见那小公子起身突然抬手,嵌住那男子抓着木椅的手,抬脚便将那男子连带着椅子都一块儿踢飞砸在墙壁上。
周围顿时一阵拍手叫好!
没想到这小公子看着文文弱弱,身手竟如此好。
沈千昭连正眼都不曾看那男子一眼,便从袖口里拿出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十分仔细,仿佛沾上了脏东西。
那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沈千昭高声怒骂,“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寻衅滋事!”
沈千昭动作一顿,这才侧过目光看向对方。
这一转头,倒叫人倒吸一口气。
所谓美目盼兮,那是话本子里头对女子的夸赞,可便是看见了这么一双出色的眸子时,不少人却禁不住想起这本是夸赞女子的词句。
那双眼睛往向你时,让人不禁一怔,有一种他眼里只余下自己一人的错觉。
这样的一双眼睛,却是长在这么一张实在算不上多出色的容颜上,实在令人感到可惜。
楼梯上的女子倒是眼睛一亮,暗自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好一双眼睛,瞧着都让人自行惭愧。
沈千昭抬步,步子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往那男子靠近,脚步声轻缓,她目光平静得让人心生惧意。
就在她行至那男子身前,目光自上而下落在男子身上时,后者感受到了一股威压,不自觉地开始紧张,嘴唇都有些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我乃定远候之侄!你休要无礼!”
沈千昭却突然笑了,“原来是定远候之侄,阁下在这酒楼之中高谈宣河县主之事实在是令人诧异。”
“在下初到此处,还不知,究竟是这与定远候挂了关系的侄子来头要大些,还是这县主来头要更大些?”
“还需得请阁下为在下解惑一二才是。”
她虽对西朝的朝局不熟悉,可定远候之名却是听过的。
若说四国之中,有谁能与她大晋谢将军齐名,便唯有这西朝的定远侯。
因战功赫赫,这才被前西朝王授予爵位。
她原先还对这位定远侯有些好奇,可眼下。见到这么个自称定远侯之侄的浪荡公子,倒是心生失望。
沈千昭的一番话,引起哄堂大笑。
“不过便是个仗着定远侯府威名作威作福的小人罢了!”
“竟敢议论县主之事,实在不知死活。”
楼梯上的那位素衣女子掩唇笑着走了下来,往喧哗之处靠近,侍女连忙跟上。
男子脸色又红又白,酒意都清醒了七分,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沈千昭又有些后怕,“孙子!你...你给我记着!”
沈千昭勾唇笑得轻慢,看着对方连滚带爬离开。
这若是在大晋,哪有人敢这般招惹辱骂自己,更没自己出手的机会。
没想到,这偶尔出手一次教训人,是这般滋味,倒是不错。
难怪谢临总爱混迹市井。
“县主!”一声惊呼响起。
原是那男子要逃离这处丢人之地莽撞的挤开人群,一不小心撞到了刚从楼梯要走下来的素衣女子,旁边的侍女这才惊呼一声。
一阵混乱,女子被挤在人群中,脚步不稳。
沈千昭脚步轻点,飞身跃过人群,搂住了那身形不稳的素衣女子的腰际,稳住了对方险些跌倒的身子。
那素衣女子一怔,手紧紧地抓着那白色的衣袖,那双透着澄澈犹如月光的俊眸近在咫尺,只是盯了一会,脸色骤然通红一片,耳根子烫得仿佛烧红得猴屁股似的。
沈千昭很快便松开了手,嗓音刻意压低,“得罪。”
那侍女急忙挤到了自家主子身边,上下检查着,“都怪奴婢不好,县主可有伤到?”
那素衣女子却顾不上其它,团扇半掩面,羞涩一礼,声音软甜,“宣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声音酥酥软软,听得沈千昭耳根子一麻,她下意识看了眼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儿,几分欲语还羞看得人心神荡漾。
周围的人眼珠子都瞪圆了,直勾勾的盯着那羞涩的素衣女子瞧。
这便是西朝第一才女,宣河县主。
沈千昭:“.......”
她眸光有些复杂,好一位美人,身段更是曼妙。
她不由回味了一下方才手划过这位宣河县主腰时的手感......
细细软软的。
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的自己,都有些把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