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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所言,外头的沈千昭和沈如意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沈如意瞪圆了眼睛,看向沈千昭,这人果然不是真正的凶手!

沈千昭眸光沉了沉。

穆莞的手上只有刮伤,并且是在左手,而非右手,纵使是他记错了,可他又怎么会清楚记得自己曾掰按过穆莞的手。

穆莞本就是穆府娇养长大,皮肤嫩的掐一下都能红红一片,若是真的用力掰按过,又岂会没有留下痕迹。

而她的手,分明除了右手那处刮伤外,以及手掌的咯着刀子手柄的淤痕外,便没有其它伤口了。

由此可见,此人根本不是凶手,而是前来顶罪,除了致命的那一刀,他根本不知道死者身上还有什么其它的伤口。

于是问什么,便承认什么。

她沉声对一旁的沈如意道,“去看看她当日穿戴的衣物首饰。”

这个顺天府尹,竟连这点可疑之处都未能查证便想匆匆结案,实在糊涂,若非是个难得的好官,倒要叫人怀疑一二了。

路上,沈如意咬了咬牙,红着眼,“这个顺天府尹,连个案子都查不好!这么糊涂,以前还不知道有没有错判过什么案子!”

穆莞还那么小,平时说话声音娇娇软软,生人听了尚且要怜惜几分,那凶手却能下如此狠手!

如此穷凶极恶之辈,若不将人逮住就地正法为穆莞报仇,教她们如何对得住小姑娘的那一声沈姐姐,将来去了地底下见到穆莞,还有何颜面见她。

沈千昭缓声道,“李大人这事虽办的糊涂,到底是因为穆莞的身份,还有太子哥哥和父皇过问此案,所以急着结案给穆家一个交待,加之有人故意引导假凶手,他自然未能发现可疑之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比起前几位大人,这位李大人,已是位真正的为百姓办事的好官。”

沈如意愣了愣,她从未见过沈千昭如此夸人。

“能得你如此称赞,看来这位李大人,定然有过人之处。”

沈如意道,心想,尽管她方才看着,只觉得那李大人,明明就发现了自己手中持有令牌,并非是皇上的,可他却不拆穿,分明是个趋炎附势的胆小之辈。

可若是昭昭说的,那自己定然就是眼拙了。

沈千昭扯了扯唇,并不语。

这位李大人虽看着胆小,实则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京城这些权贵面前,一个也得罪不得,便也就谁都不得罪。

所以,想要当上这顺天府尹,光有办案能力可不行,还需得有这七窍玲珑心,才能够在这位子上,坐的长久。

而让她对这位李大人心生称赞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上辈子,城破之前,京中多少官员,文官,武官,都像薛士德那般逃难了去。

而只有这位李大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领着没多少的府兵,守着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城破之时,敌军将领为了解宫中兵防情况,欲活捉李大人,他却誓死不做俘虏,自城门一跃而下,葬身刀枪之海。

如此父母官,又岂能不让人心生敬佩与赞赏。

穆莞所穿戴的衣物首饰,皆以物证留在顺天府,要在明日结案之时归还穆府,作为陪葬品与穆莞一同下葬。

两人今日前来,也算是赶巧。

东西一样一样检查过,按理是没有什么可疑的。

可一支染血的木簪,却引起了沈千昭和沈如意的注意。

穆莞一个大家闺秀,身上的饰品,非富即贵,又岂会有这么一支做工不算精细的普通木簪?

沈千昭就着帕子,拿起那枚木簪,仔细端详,沈如意见状,也凑近了去看。

只见沈千昭拧着眉头用帕子去擦拭扣弄木簪上一处血污堆积之处,这会儿,才发现,木簪上,原先是刻着一个字,浅浅的,因为被血迹挡着了,这才没发现。

言。

沈如意一怔,看向沈千昭,“这难道是她要送人的?”

沈千昭默了默,木簪做工不算精细,还刻了字,只能是穆莞自己做的,这份心意,可惜对方再收不到了。

沈如意不解,“可她是想送给谁?没听过啊,这会不会是凶手遗留之物?”

沈千昭指尖在那处位置细细摩梭......言。

方才还不明白穆莞胳膊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她却想明白了,与其说是被凶手刮伤,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死前留下的。

可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字,难道就如沈如意所言,和凶手有关?

言...言之......

想起之前,沈如意说过的话,沈千昭指尖微微一僵,穆莞的死,和他,有关系吗?

可穆莞和他无冤无仇,他有什么理由杀穆莞?

沈千昭指尖冰凉,将木簪收进了袖子里,带走了。

李大人一瞧,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口,瞥见那一直低着头的丫鬟抬起了脸同安和郡主说话,那张脸,他又岂会忘记。

当即闭上了嘴,当没看见。

走出顺天府,沈如意看向沈千昭手里的木簪,狐疑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木簪有些可疑?”

沈千昭有些苍白的薄唇抿了抿,“这应该是穆莞想要送给应谨的。”

她声音轻淡,沈如意险些没听清。

“送给应谨?”沈如意瞪圆了眼,转头一想,“是了!她之前对应谨一直都很殷勤,我们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这肯定是要送给应谨的。”

言,不就是应谨的表字,言之。

沈如意叹了叹气,“你把簪子拿来,是想替穆莞送给应谨吗?”

想来,当日,穆莞把簪子带在身上,是想找机会偷偷送出去的,可到底是没送出去。

沈千昭薄唇紧抿,眉头紧蹙,将手里的木簪收好,看向沈如意,“你不觉得,她胳膊上的那伤,那几笔,看起来,是个言字吗?”

虽说笔画不全,一开始想不到言字去,可看过这木簪,自然就往上面想去了。

沈千昭面色严肃,沈如意不得不多想。

仵作验尸,说过那是生前伤,可既不是凶手所为,便只能是她自己留下的。

穆莞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穆莞死前,用木簪,在自己胳膊划了个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