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千昭的感叹,沈千暮弯唇笑笑,“都是昭昭医术高明。”
一年前,他的身子情况,自己心中似明镜一般清楚,就连遗书,他都已暗中准备了。
却未曾想,未过一年,如今,却有这般造化。
那时,他断然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在九华山上,纵马奔腾。
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
“昭昭,哥哥真的很感谢你。”沈千暮态度沉重而认真。
一双眼睛里,目光满是真挚。
沈千昭抿唇笑笑,拉过了沈千暮的手,隔着衣袖挽着他的胳膊,兄妹俩身影并肩缓步走着。
沈千昭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清浅圆圆,“哥哥是兄长,看着哥哥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妹妹心里也是高兴的。“
此刻,沈千暮能够感觉到,身边这个妹妹,比之一年前,愈发乖巧稳重了。
有此变化,他这个为人兄长的,本该高兴才是,可是,这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一个人,要历经多少变故,才会突然转变性子,且如此彻底。
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妹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变故,才成了今日这般的沈千昭。
沈千暮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垂着目光看着沈千昭,后者茫然。
沈千暮抬手轻轻拍了拍妹妹挽着自己胳膊地白软手背,“昭昭,今后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哥哥,哥哥帮着你一起解决。”
如今,妹妹亲近他,凡事,他都不必再像从前那般费心的去打听,想要照顾这个妹妹,帮妹妹,也能方便简单,不需再像从前那般绕那么一个大圈子,唯恐她知道了恼,不肯接受。
沈千昭微微一怔,倏尔笑着点头,“多谢哥哥,妹妹定当谨记哥哥的话。”
沈千暮揉了揉沈千昭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宠溺,“傻姑娘,兄妹之间,谈何谢字。”
何况,一直便是她在帮自己,纵使是谢,也该是自己这个兄长谢她。
沈千昭嘴角弯弯,笑容乖软,“哥哥既如此说了,往后可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三番四次与妹妹道谢了,生分了不是?”
她目光澄澈,认真,依旧对眼前这个兄长的敬爱之意。
沈千暮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连带着原本清冷的声色,都温和了不少,“好,都听你的。”
两人绕了一圈,走回了营地,停在了沈千昭营帐的不远处,“去吧,收拾一下东西,等会便走了。”
“嗯嗯。”
...
此时,宫中一片混乱。
短短几日,容乐公主以及生母容妃皆被禁足。
宫中消息一律被封锁,半个想传信到外头去的人都走不出这道宫门。
“殿下,您就吃两口......”
沈千容身边的宫女端着饭,跪坐在一旁,看着短短几日便如此消瘦的主子,心疼极了。
沈千容别过脸,手轻轻推开了那碗递过来的饭,愁容满面。
她心中慌。
“殿下,奴婢都打听到了,今日永乐公主她们便从九华山回来了,公主与太子殿下一向与您交好,等她们回来,公主一定会替您和陛下讨回个清白公道的。”
那宫女眼眶红通通。
她们主子一向守规矩,论知书达理,这京城里头,有哪个姑娘家比得过她们公主。
当时不过便是与巡夜的凌大人说了几句话,凌大人就被刚过了年升为贵妃的淑贵妃命人当场拿下,公主和娘娘也被禁足了起来,非要逼着公主承认什么私相授受的罪名。
幸而她们公主一惯与永乐公主交好,还有容妃娘娘在,淑贵妃纵使再想如何逼供,也不敢私自动刑。
否则,她们主子这会儿,不知该吃多少苦头。
可沈千容担心的,却是被抓走关了起来的凌贺。
纵使她这个公主不闻不问,可朝中却也有流言频繁传入后宫中,朝中重臣,几次上书,劝皇上册立新后。
这后宫中,在皇上身边服侍最久的,便也就是她母妃容妃和淑贵妃。
淑贵妃背后又依仗着陆家。
在淑贵妃的眼里,母妃便是她最大的劲敌。
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对付母妃的机会。
自己与凌贺,虽并无私相授受,但淑贵妃也会将此事在父皇他们回来之前坐实。
现在,凌贺在她手上,若是他能承认私相授受之罪,尚且能活命,等到在父皇面前,再行解释清楚便是了。
可若是,凌贺的性子......宁死不认,一旦淑贵妃恼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害了凌贺。
听见沈千昭要回来了,沈千容缓缓松了口气,“母妃那边如何了?”
“容妃娘娘一切都好,殿下且再忍忍,等永乐公主一回宫,奴婢便想办法溜出去报信。”小宫女信誓旦旦。
闻言,沈千容拉过了宫女的手,郑重交待,“你若见到了,先让她去淑贵妃娘娘处救凌侍卫,我怕他......”
沈千容目光闪烁。
自己是公主,纵使不受宠,淑贵妃代管后宫,纵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自己。
可凌贺却不同,若论起身份,他只是个侍卫,淑贵妃若想惩治一个侍卫,根本不需要顾忌什么。
小宫女顿时明白,没有想到,紧要关头,公主竟然先关心的不是自个儿而是凌侍卫。
还要让永乐公主先去救凌侍卫。
公主分明从前还在怕凌侍卫,为何如今,转变却如此大。
小宫女想不明白。
她咬了咬,“奴婢知道了。”
...
“说!你和容乐公主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天私会,究竟说了些什么!”一鞭子狠狠抽在被绑在柱子上的凌贺身上,那声音脆响,仿佛皮开肉绽。
凌贺浑身都是伤,满身是血汗,脸色苍白,“属下与公主并无任何关系,更不曾有过什么私会!”
“胡说!都被撞见了还想狡辩,还不快老实交代!姑且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凌贺却始终重复着方才那句否认之语。
又是一鞭子打下,凌贺紧咬牙关,嘴唇干涸。
若是承认了,容乐公主的名声,便被毁了......自己岂能承认,何况,本身,就没有任何关系。
又何来承认之说。
那嬷嬷恼怒,可手都打酸了,干脆吩咐了个小太监过来,继续对凌贺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