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沈如意丢了笔,随手拍了拍手,也不在意自己手上沾了多少墨迹,此时,可以说是半点郡主的样子都没有。
她冲着谢临贼笑了几声,“谢二公子不必感谢本郡主,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谢临咬呀切齿,见沈千昭半点为自己解毒的意思都没有,只能暗自运行内力,想将这毒性逼出。
再让沈如意戏耍下去,他谢小爷今后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可当谢临将毒逼出体外的时候,沈如意早就跑得不知踪影,再追去也只怕是要追到梁王府了。
谢临气的提着水壶喝了几大口,扯袖用力的擦了擦嘴,却擦出了满袖子的墨迹,他额角跳了跳,耳边传来沈千昭的低笑声。
他顿时瞪了沈千昭一眼,“还笑?要不是你不给我解毒,我早把她收拾了......”
谢临一边说着,一边在那些瓶瓶罐罐里头挑选,试图捡一瓶出来,下次也让沈如意感受感受。
沈千昭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方才倒是也想为你解毒,可这毒药是我的,我从不调配解药。”
她向来只管制毒,不管解药,便是调配解药,那也是针对那些自己不清楚的稀缺剧毒。
谢临手里还抓着一瓶药,听沈千昭这么多,顿时手抖了抖,干笑两声,“你别告诉我,这桌上的这些,都是没解药的?”
沈千昭眉梢一扬,并未作答。
谢临却从她脸上看出了答案...整个人后背一凉,阴风阵阵。
他以前还经常捡沈小昭这些瓶瓶罐罐玩,这以前不知道她从来不调配解药,可现在知道了,这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这要是当时一个不小心什么的,那小命可就玩完了!
她竟然从前也不提醒自己,任由自己那么玩着。
谢临控诉着:“我要是哪天毒发身亡了,你就是凶手!”
沈千昭整理草药的动作一顿,半晌,慢悠悠抬头,“放心,你要是死了,每年清明寒食,会有你一祭。”
谢临:“......”最毒妇人心。
“枉我得知你被刺杀,一整夜都没睡,唯恐你发生些什么事,到底是我一腔真情付诸东流!”
谢临神情激愤,对沈千昭进行人道的斥责。
沈千昭却连头也不抬,“怕是你那夜流连风月场所,才彻夜未眠。”
谢临一阵心虚,却挺直了腰板,一把将手里的瓶子给丢了回去,理直气壮道,“不管怎么说,你总该留下那么一两颗解药,这万一伤了自己人,这好有救不是?”
沈千昭意味深长的看了谢临两眼,“你说的有理,我一定为你留一颗。”
谢临顿时笑眯眯,刚想夸沈千昭,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什么叫为我留一颗,难道你还想对我下毒不成?!”
见沈千昭笑笑不语,谢临一阵心痛。
果然,女人心肠,毒!
...
回宫的路上,采秋笑着说,“殿下,奴婢方才瞧着,谢二公子脸都黑了,您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沈千昭原本靠着闭眼养神,这会儿听见采秋的话,微微睁开眼,眸光懒散。
“他什么时候还能让你主子我欺负了去?”
采秋顿时机灵的眨眨眼,笑脸嘻嘻,“主子说的对,都是谢二公子自己在欺负自己呢。”
行至宫门停下,这两日,马车不便驶入宫中,沈千昭带着采秋缓步进宫。
刚过宫门,便遇上了身着朝服,刚从宫里出来的几位大人,为首之人,年纪约莫五十,与旁侧之人交谈,言谈举止间皆是文人之气。
沈千昭停下了脚步,眸色平静。
见了沈千昭,闵青一行人缓缓俯身揖礼,“老臣,见过殿下。”
沈千昭眉梢微扬,“闵大人这是刚从父皇那离开?”
闵青应声,腰背挺直,不比旁边那两人早已垂下了眸光,平视眼前这位永乐公主,而丝毫不怯。
到底是在朝几十年的老臣。
沈千昭薄唇勾了勾,“如此,便不耽误几位大人出宫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闵青旁边的那位礼部尚书,明显感觉到这位公主,似乎对闵青不大喜欢。
可公主方才对闵青又确实是端着小辈的姿态,并无不妥。
“咱们的这位公主,近来这一年,性情大变,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到底是咱们这位陛下的女儿,又岂是平庸之辈。”
闵青眸色沉了沉,“身怀奇才,不知收敛,引得天下相争,于大晋,岂会是善事。”
“可公主此举,确实壮大了我大晋兵力,也能让齐国忌惮,收一收狼子野心。”兵部尚书客观的评价道。
礼部尚书感叹了一句,“咱们的这位公主,这么些年,倒是藏得比太子还好。”
“太子去年还落于三皇子下风,今年,身子大好,倒是大功一件接着一件。”
礼部尚书一阵惋惜感叹,“可如今太子亲近谢家,从前书院尚未建立,便时常到今阳斋与那些寒门子弟往来,如今,更是一颗心往那边倒......”
“这一年来,薛家,司家,接连出事,这其中,怕是也有太子的手笔。”
“照这个情形下去,只怕来年考课,朝中情形,该有新的转变了。”
闵青神色平淡,面上不喜不威,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礼部尚书试探性的问,神色间,皆是打量之意,“不知闵大人对太子推崇的这书院,有何看法?”
不知闵青的立场,便是说话,都格外的小心。
闵青唇角下沉,沉声,“寒门子弟,教养德行如何比得上士族子弟,历来,朝中要职,本就由士族子弟担任,太子乃储君,此番所为,实在荒唐。”
闵青语气虽平淡,可从他的眼神,下沉的嘴角,两人均看出了闵青对太子的大不满。
如今,司长礼入狱,之前的事也搁置于一旁,正茫然无绪,幸好闵太傅回来了。
现在,听见闵青所言,礼部尚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下官想法亦是与大人一致,若是对太子此举坐视不理,将来,朝中皆是寒门之人受重用,又岂还会有人将我等士族放在眼里......”
“不知大人可有良策应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