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昭此话问出口时,目光也看向何大人,观察着何大人的反应。
何大人先是愣了一愣,心中已有些许猜测,却还是不敢肯定,“敢问,公主今日,为何事而来?”
先是提了贺家欲结亲一事,试探自己的想法态度,又问起择婿方面的事。
近来,宫中有关的,便也就只有选太子妃一事。
何大人的心情,有些忐忑。
难道...
可就是这么想着,他便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前头,可还有司家,即便没司家,那也还有陆家,哪里轮得到他何家。
这为太子选妃一事,又不是儿戏。
可像是为了印证何大人的猜测,沈千昭也不准备打哑谜,“何家二姑娘国色天香,性子温和,知书达理,东宫如今太子妃一位空虚...”
“不知...何大人觉得何家的姑爷,我皇兄可能当得?”
何大人手一哆嗦,险些摔了茶盏。
温热的茶水溢出来几滴砸在手背上,幸而不烫,不至于失态。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在他何家的头上!
这太子是何人?
储君啊!
这太子妃,未来可是中宫之主,位高权重!
难道他何家,就要迎来春天了?!
何大人的声音,都有些许的发抖,若非此时永乐公主就在眼前,他都准备捏自己一把好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迟迟不见何大人回话,沈千昭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不知何大人觉得如何?”
饶是何大人心中欢喜,却还是忍不住虚抹了一把冷汗,“太子殿下能看上小女,自然是小女的福分。”
太子殿下,尚且不论身份才能人品,便是那与日月同辉之貌,便已远超京中许多同辈的世家公子。
从前,太子身子骨不大好时,京中也有许多贵胄人家,争先恐后欲将家中女儿塞进东宫之中。
如今,太子身体康健,又与穆家解除了婚约,太子妃之位空了出来,这多少人家,在暗中争这香饽饽,争得“头破血流”。
如今,这香饽饽自个儿掉他何家头上了,此等良缘,岂会不满?
若是圣旨在前,他都想供起来了!
沈千昭弯了弯唇,“既如此,等太子殿下回京,不知大人能否安排着,让我皇兄与何二姑娘见上一面,看看何二姑娘的意思?”
何大人笑意顿时挂满脸,连声应好。
直到送走沈千昭这樽大佛,何大人脸上都还挂着笑,活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喜事了!
直到他将此事告知了家中“夫人”与二女儿...
“太子?”何夫人眉头紧拧,“太子怎会看上昔昔?”
太子乃储君,太子妃将来乃是中宫之主。
她家昔昔也才刚回京,这一不懂宫中规矩,二性子又强横,哪里是太子妃人选。
“你莫不是听错了去?”
这要怎么说,也是今今更合适。
何夫人这一说,何大人这时,才晃过来神,想起方才,永乐公主所说...
何家二姑娘国色天香,性子温和,知书达理...
这怎么,都不像是在说他家昔丫头。
倒是更像是在说今丫头。
这会儿,就是连大人自己,都有些懵神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碍。
他笑着道,“这甭管是今丫头也好,昔丫头也罢,这太子殿下,可是人中龙凤,良配!”
但凡稍稍打听,那有关太子殿下的,可不都是赞赏?
婚事上,也只同穆家有过牵扯,如今那穆家的,也已经成亲了。
这哪里是哪贺家那小魔头能比得上的。
何夫人想想,也觉得是。
两人这才看向一旁静坐着的姐妹俩,“你们觉得呢?”
两姐妹对视一眼,何今今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女儿...女儿还不想嫁人。”
何昔昔眉头一蹙,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想到的,是那仅有两面之缘的白衣男子。
又觉得自己,着实是魔障了。
“全凭爹娘做主。”
这一次回京,她自然清楚,是为了择一门婚事。
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嫁谁都好,不愁吃喝就行。
何大人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可当看向何今今时,又忍不住蹙了蹙眉。
就在姐妹俩相携要离开时,何大人开口,留下了何今今。
很快,花厅里,便只剩下何大人与何今今。
对上何大人略有些严肃的审视目光,何今今有些忐忑,紧张的手指不停的搅动着帕子,“爹...”
何大人面色不算多好,沉声问,“你可是还在念着应家那小子?”
何今今心一“咯噔”,猛地抬头看向何大人,又很快垂下脑袋去。
心思被戳中,这会儿,无所遁形。
半晌,她怯怯开口道,“爹,应公子已经回京了...”
何大人心中叹了叹气,“这两年,你为了他,拒了多少门好婚事,他即便如今回了京,你和他,也没可能,你又何必总念着。”
从前,那应谨腿没废前,多少人家上赶着结亲。
那时,皇上就有意将永乐公主许配给应谨。
那会儿,心知皇上的打算,旁的人家,自然也就打消了心思。
都道应家公子和永乐公主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乃天定良缘。
那时,他也曾恬着老脸去问过应家的意思,结果不言而喻。
何今今却有些不甘,咬了咬唇,“可如今...他和公主自然没了可能。”
她前些日子,还听说,皇上有意赐婚谢家。
她便是再赌一赌...又何妨。
何大人见何今今如此倔,终是叹了叹气,半晌,落下一句,“即便你最后得偿所愿了,那应谨也绝非良配。”
尚且不论那应谨心里是否还想着永乐公主,腿不能行,又岂是良人?
都是从女儿这个年纪过来的,他自然知女儿心里在想什么,无非便是想等一等,赌一赌。
等永乐公主婚事定下,等一切尘埃落定。
应家自然也会开始为应谨张罗婚事。
可即便最后她得偿所愿了,难道后半辈子,都要守着一个半废的人过日子不成?
何今今性子虽温软,可在某些事情上,却出其的倔强。
尤其是在应谨一事上。
面对何大人的劝阻,她咬着牙关,怎么也不愿意退让。
何大人眉头紧皱,唯恐女儿再这么等下去,好婚事,都给拖没了。
可面对女儿如此坚决,他打也不舍得,骂也不舍得,说也说不醒,怎么,都没个法子,
根本,拿这个女儿,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