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板着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崩裂。
见宋怀反应,沈千暮只觉有些好笑。
原本冷然的脸色突然缓和了许多,勾了勾绯色的薄唇,轻笑了两声,起身拍了拍袍子,往里头走去。
这东厂的人,别看性子冷板,逗两下,倒是有趣解乏。
易远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压根就没明白过来,自家太子殿下,究竟是在笑什么?
不到半晌,宋怀脸色恢复如常,提着刀紧跟了上去。
到底都姓沈,相似也无可避免。
便是,有些想小姑娘了。
...
与此同时,如意楼。
“咳...咳咳...”沈千昭帕子掩唇低咳了几下。
一旁的采秋连忙倒了杯热茶水递了过去。
谢临原本还在翻看手里头的册子,对较着这批即将完工的手铳数量等等的问题。
这会儿听见沈千昭一直在咳,抬头看了一眼,顺口就调侃了一句,“你家那位昨个儿才走,怎么今个儿你就相思成疾了?”
沈千昭单手执起茶盏,抿两口热茶,嗓子这才舒服了些。
“是啊,谁让他长得好看,教我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谢临好半晌无语。
有时候,他确实很佩服沈千昭,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
就如现在,旁的姑娘家,就算是男子,也不会似她这般没脸没皮。
谢临摇摇头,“你要真这么想,倒不如跟着一块去。”
一旁的采秋听了,当即急了,“谢二公子,您可快别说了。”
万一公主听了,这原本没这个意思,倒是生出了这个心思。
这京里头尚且这么乱,这外头,必然好不到哪里去,她可不想公主又像济北那次似的,追了去,这回过头来,还得被皇上禁足。
谢临“噗嗤”笑出了声,“沈小昭,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可是越来越操心你了。”
这从前便也就是话多了些,现如今,倒像是个娘家人,叨叨个不停。
“毕竟是我身边的,可不得操心我?”沈千昭说着,一把将谢临正在看的册子扯了过来。
采秋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抬头挺胸,笑得跟脸上开了花似的。
谢临这才开口道,“这批手铳其实已经完工了,现在是最后的检查。”
按永嘉帝的意思,这一批,届时要请众大人一同前往演武场试炼。
因此,无论是这批手铳,还是这次演武场试炼,一定都要安排到各方面都妥妥当当才行。
沈千昭一连翻看到最后,材料的用量,和手铳的数量看起来都对应上了,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了。
她点了点头,“把这次事情办好,父皇一定会有给你什么奖赏...没准还给你赐个小美人什么的。
说着,她嘴角弯了弯,明显笑意。
谢临被沈千昭的话结结实实的噎到了,“前面可还行,后面大可不必。”
“要是想赏我点什么...那就银子吧,小爷我就要银子。”
旁的,他可都不要。
沈千昭瞟了他一眼,“真掉钱眼里了?”
这光是大晋各分部的如意楼每年的流水,都够谢临花上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吧?
谢临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忐忑不安道,“我就怕哪天我老了,没法子用这张脸吃饭了,这不得多攒点钱?”
这将来,也能自己养自己不是?
这嘴里说着话,脸上表情且还十分的正经。
沈千昭:“...”突然想回宫了。
一旁的采秋倒是眨了眨眼,好奇的问,“谢二公子,可奴婢从前也没有瞧见您用脸吃过饭啊?”
如此耿直之语,听得屋中另外的两人,一个帕子掩唇笑着。
另外一个,倒了两杯酒豪饮,还一边同沈千昭喊两句,“下回出来,可别再带这个了,带另外一个。”
真是越发不可爱,带另外一个,那叫什么兰的,自己还能怼上两句。
采秋瘪了瘪嘴,嘟囔道,“谢二公子怎能如此挑拨奴婢与主子的关系...”
谢临语噎,这说的,这可怜巴巴的语气,他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好似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公子似的。
他怎么觉着,这小采秋跟着沈小昭久了,这性子,都越发像了?
“你瞧瞧你给人带的,这丫头的性子是越发像你了。”
这不祸害人小姑娘呢?
沈千昭闻言,目光从册子上收了回来,看向谢临,眸光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像我不好吗?”
谢临:“...”
沈千昭又看向采秋,嘴角勾了勾,“像我不好吗?”
采秋眼角弯弯,“当然好!奴婢就要向公主看齐。”
谢临手指抵了抵额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造的什么孽。
...
此时,皇宫上阳殿。
齐妃已醒了有数日,经过调养,身子也算是终于好了许多,可气色看上去,却始终不似先前好。
小皇子尚未过年关,到底是没撑过去,“夭折”了。
小叶因为照顾不利,也被“处死”。
齐妃殿里头的人,好些都被换了。
永嘉帝美名其曰,是为了更好照顾齐妃,保证齐妃的安全。
而事实上,“小皇子”被暗中送出了宫,连带了那户人家,也被连夜送走。
小叶以及许多被秘密查出来的宫人以及太医,都被关押在了天牢中审问。
短短不过几日,便相继丢了性命。
齐妃走到这一步,并不傻。
她如今身边所有能够与“公子”联系的人,都已被换走,如今在这深宫中,当真是孤立无援。
就连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的小皇子,如今也没了。
永嘉帝,一定发现了...
齐妃手里紧紧攥着药碗,青筋凸起,苍白的两片唇瓣紧紧的咬在一起。
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若是真的留在这宫里头,莫说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便是连命,都保不住。
就在她情绪紧绷着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丁盛,小心翼翼的跪了过去,从齐妃手里头接过那药碗放好,又毕恭毕敬的端着漱口的茶水捧过自己额间,“娘娘。”
齐妃一向厌恶这些净了身的东西,这会儿听见这么一道尖锐的声音,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投向那丁盛的眼里,染上了几分厌恶,冷言呵斥,“滚下去!”
丁盛一愣,身子一颤,脸上染上几分无措,端着茶盏颤颤巍巍的跪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