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远看着方才还同自己有说有笑,此刻却心狠的一把将自己推开老远的采秋,一副和自己不熟的样子,这一句“易侍卫”更是格外的响亮。
采秋笑眼弯弯走向沈千昭,“殿下,您怎么出来了,外头凉,咱们回去吧。”
沈千昭勾了勾唇,“不急。”
说着,她饶有兴致的看向易远,“易侍卫怎么深夜到我这永乐殿来了,难道是皇兄那边有什么事要易侍卫代为转告的吗?”
“还是说...是来送采秋的?”
易远一愣,顿时有些尴尬,自然是后者,“太子殿下说,近来有些想念公主,若有时间,想与公主一同用膳。”
沈千昭挑了挑眉,“原来还真是来传话的。”
表面是相信了,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沈千暮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让易远深夜走一遭。
向来入了夜,他便不会再叨扰,唯恐扰了自己休息。
易远这借口找的,倒是丝毫没有水准。
易远自然听出了沈千昭话中的调侃,耳根子一红,连忙告辞。
瞥了眼易远走远了的身影,沈千昭长长叹息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她两手环在腰后,俨然一副老长辈的模样,“春天到了啊。”
此时的采秋脸颊红透了,要是还听不懂自家主子的话中之意,便真是傻子了。
...
就如宋怀说的,如意楼打听出来的有关苏韵的消息,也差不多都是如此。
只是,虞政和苏韵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一点却没有什么消息能够佐证。
唯一知道一切的,便只有此时还在昏迷中的宋屿。
梁太医几次跟沈千昭要走好些名贵的药材,最后还顺走了一本详细记载了上千种毒物的古籍,爱不释手。
宋屿的伤,在细心的照料下,俨然有所好转。
沈千昭将自己研究到一半的解毒之法,同梁太医说了一通,梁太医当时眼睛都亮了,直言可以一试。
他当初也只是心血来潮,时不时指点沈千昭,却未想到,她在医术上,竟能有如此造诣。
据古籍记载,有一至毒之物,名曰冬青,可以吸食世间各种奇毒。
沈千昭先前,便是一直在研究如何解冬青之毒。
她想先让宋屿服下冬青,冬青毒性虽霸道,却有解决之法,待冬青彻底吸食宋屿体内的剧毒后,再解冬青之毒。
以毒制毒。
梁太医从未听过如此治疗之法,可又觉得确实可行,置之死地而后生。
沈千昭不欲暴露医术,唯有梁太医将这医治之法,回禀永嘉帝。
因为就在永嘉帝的私库中,便有一味冬青。
永嘉帝听了此种解毒之法,到底还是犹豫了,“此事,可与东厂的人商量了?”
梁太医一怔,顾着同公主商讨医治之法,倒是将此事忘了,“不曾,臣这便去东厂。”
梁太医刚要走,永嘉帝却又突然喊住了他,眸色微深,“这个解毒之法,是谁提的?”
知道他私库里有一味冬青的人,可不多。
梁太医本是答应了沈千昭不讲此事说出来,可眼下皇上问了,他又怎么可能隐瞒,当即回道,“不敢欺瞒皇上,此解毒之法,乃是公主所想,臣觉得可行。”
永嘉帝倒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自己的那个宝贝女儿想出来的,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他是知道梁太医从前偷偷教过她医术,却也没有想到,她如今竟进步至此,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朕的女儿。”
不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也是这般精湛。
这满京城,莫说女儿家,便就是男儿家,都少有张他宝贝女儿这般出色之人。
梁太医走后,高声笑着道,“陛下,公主医术精湛,想来太子殿下的身子,也是公主给调养的。”
兄妹和睦,不正是皇上一直想看见的?
永嘉帝此刻,却完全在想别的,好半晌,才道,“你说,永乐这般出色,这京城里,除了谢名,还有哪家公子配得上她?”
高声唯恐永嘉帝再生出为公主择婿的想法,连忙笑道,“自是没有,公主尚未年幼,陛下又何需急于此时就将公主的亲事定下。”
“留着公主在宫里多待几年,陛下不也喜欢?”
高声所言,永嘉帝听了,都觉得十分有理。
永乐这般出色,少有哪家公子适合,倒不如多留在宫里看看,不急,不急。
“永乐年纪虽小,太子年纪却是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高声看着刚打消了给永乐公主定亲想法又打起太子殿下主意的永嘉帝,好半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哪哪都好,便是爱做媒这点,实在令人招架不住。
...
梁太医来到了东厂,巧遇沈千昭,当即将解毒之法告知,想让周言及宋怀等人做个决定。
好半晌,议论声一声盖过一声。
外头的沈千昭听了个清清楚楚,大多都是觉得,这种解毒之法太过危险。
“督主本就中了奇毒,再服用冬青,若有个三长两短当真是追悔莫及。”
“我曾听闻,冬青乃剧毒,少有人能撑过,此事还是需得再想想。”
“以毒制毒,闻所未闻,我不同意!”
“倒不如再等等,兴许能找到解药,不能冒险。”
...
“周言,宋怀,督主一向待你们甚为亲厚,你们可不能让督主去冒险。”
“是啊,一定会有解决之法,万万不能采取如此手段!”
争议声不断,里头十个人里,有八个是不同意的,剩下没有表态的,也就是周言和宋怀。
几个人像是商议出了个结果,打开门走了出来,对梁太医道,“梁太医,我们还是觉得这种解毒之法太过冒险,还请梁太医能够再想想,能否有什么其他的万全之法...”
那人话未说完,梁太医却已经变了脸色,呵斥一声,“迂腐!”
本就是个怪脾气,这会儿直接就拂袖离去。
留下众人面色各异。
人群散去后,沈千昭跟着进了屋子里,将门关上,走到床边,伸手扯了扯宋怀的衣服,“解毒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我试过很多次了,冬青确实可以吸食宋督主中的毒,而且,我也有把握能解冬青之毒。”
“而且,宋督主的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东厂怕是真得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