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被丫鬟打开,只见除了干粮,还有一些银票和碎银。
薛蓉鼻头一酸,手紧紧捂着嘴鼻,心头滋味不知。
丫鬟有些不忍,“小姐,谢二公子还是关心您的,咱又何必非要离开呢。”
大公子和夫人不也留在京城了吗?
薛蓉却是摇摇头,太尉府出事,让她发现,自己从前所作的一切有多么的荒谬。
曾经的所有涌上来的好友亲戚,一夜之间尽数疏远,今日,谢临还愿意出城来此一见,这包袱,只怕也只是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
从前,是她被权势和富贵迷昏了头,如今大彻大悟,只想远离此地。
她那么讨厌沈千昭,总想着找她的麻烦...如今想想,却皆是因为羡慕与嫉妒。
小时候羡慕沈千昭撒泼犯错也能得那么多人的爱护,长大了嫉妒她不学无术也能因为容貌出色博得那么多人喜欢。
可所有的事情,却也都只是自己的臆测,她很出色,才华横溢,所以能得神机学院榜一,所以能在月夕宴上大放光彩。
她从来都是凭借她自己的实力,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又嫉妒心作祟。
从前的一切,就让它们留在京城,今后,再没有太尉之女薛蓉。
...
“你都不知道,今日那些老狐狸,可是一个一个全冒出来了。”
谢临喝着酒,一边说着今日朝堂上的情况。
一半的人,都是在反对新政制度,可就如沈千昭所猜测的那样,那些老狐狸见反对不成,就以国库亏损,无力承办学院为由,拖延着。
“不急,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难得还在后面。”沈千昭抿唇笑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听说,你前日去送薛家小姐了,还给人家送了包袱,还差了两个人一路暗中护送?”
谢临叹了一口气,“哎,她一个姑娘家自己远走他乡,也不容易。”
再说,薛府被抄,薛蓉一个姑娘家,能有几个钱。
沈千昭眉头一蹙,“薛蓉自己走的?”
谢临点头,“对,薛凌和薛夫人都还留在京城。”
按理说,薛凌出了这种事,离开京城反而是件好事,如今却要留在京城,难免让人多想些什么,“沈小昭,你出门在外多带几个人。”
沈千昭点头,“放心,暗卫在暗处盯着呢。”
自从上次遭到薛凌暗算,她就把差遣去办事的暗卫叫回来了。
谢临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什么,他是知道皇室是会养一些暗卫,也知道沈千昭从小,就有一个暗卫跟在身边,所以上次见沈千昭被暗算,都在纳闷那个暗卫去哪了。
“沈小昭,你就不怕暗卫发现了你的秘密什么的,直接给你禀到陛下那边去?”谢临好奇一问。
毕竟,这暗卫可是陛下安排给沈千昭的。
要是发现了宋怀一事,往陛下那里一说,谢临想想就觉得刺激。
沈千昭笑笑不语,一道清冷的声音却陡然响起,“谢二公子,属下只忠于公主。”
这一声,直接把谢临吓得打了个哆嗦,“我去,她藏哪了?”
沈千昭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谢临,“她藏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谢临环顾四周,甚至是起身四处找,却是哪哪都没有找到暗卫的藏身之处,这才作罢。
“对了,听说你让人去打理你那公主府了,准备出宫住了?”
沈千昭点头,“等西朝国的使者走后,我再去和我父皇提此事。”
谢临隐隐能猜到原因,却觉得陛下肯定不会同意,“陛下和太子殿下能同意吗?”
沈千昭嘴角微弯,纤细的手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会同意的。”
...
“荒谬!”
如意楼另外一间雅间里,司长礼狠狠一拍桌子,“太子殿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雅间里,其他几位士族朝臣亦是同样的激愤。
“司大人,这新政制度可万万不能实施,现在只是创办学院,考课中正,等到以后,必然会有更多的举措条例滚滚而来!”
“是啊,这一旦新政制度实施,危及的可就是整个大晋的士族地位!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自古以来,只有士族豪门才能称公。”
“这新政,万万不能实施,要想治理朝政,那也需得靠我们士族的章制才是。”
一位大臣犹犹豫豫道,“近来便有传言,太子殿下亲近谢家,眼看着,谢家越发得势,又掌兵权,你我等若是想不出个法子,莫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寒门一个个入朝为官,都像那谢家一般得势,与我等士族平分秋色?”
司长礼冷哼一声,“就算那谢家得势又执掌兵权,效的也不过就是马上之劳,此等莽夫,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司大人,此事不容小觑啊,若是那些寒门之子当真入朝为官,自成一派,又有太子殿下扶持,这天下,岂不是要成了寒门的天下!”
“我等万万不同意!”
“太子此举,是要毁了大晋啊!”
“有此储君,国之不幸!”
司长礼攥着酒杯的手紧紧用力捏紧:“诸位,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我等岂能妄议?”
另外一位大臣见此状,高高举起酒杯,“诸位不妨听我一言,三皇子一直支持士族掌权,我们何不去请教请教三皇子?”
如此之言,虽隐晦,却非不能听懂。
有大臣皱眉,“可三皇子乃...”
众所周知,三皇子母妃乃异族,这血统不正,岂能担当大任?
一旁一直沉默的一位大人在这时,终于忍不住低低出声了,“诸位且听我一言,陛下龙体康健,齐妃娘娘又有孕在身,若是能诞下位皇子,届时诸位再行决定也不迟啊!”
众人沉默,却也都觉得此言有理。
既然太子殿下一心为寒门谋仕途,便休怪他们这些臣子,匡扶其他皇子。
这天下,岂能与寒门共分!
如意楼的雅间也有区分,上好的雅间,有隔音效果,这如意楼掌柜的,又身家清白,乃江湖势力,不与朝堂纷争。
因此,这,常常是朝堂大臣们议事的好去处,不怕隔墙有耳。
...
翻看着手下的人送来的记事本,沈千昭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咱们的这几位老臣,老糊涂了些,不太聪明了。”
这隔墙,有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