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的层次,还不能理解李毅身上发生的这种变化。
李毅身上的杀气还在。
只不过,早上来的时候,他将杀气显露于外,而现在,他将杀气收敛于内了。
李毅慢慢的踱步,向部长蒋为民的办公室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在酝酿等下要说的话。
“李助好!”凌丁丁那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丁同志,你好啊!”李毅微微一笑:“你拿着文件,这是要上哪里去?”
“我给蒋部长办公室送个文件。”凌丁丁见李毅笑容可掬,心情也好了起来。
“哦。顺路,一起走吧!”李毅说。
“嗯。”凌丁丁抱着文件,问:“李助,你知道新闻了吧?”
李毅说:“又有什么好新闻吗?”
“田助的死因查出来了呢!”凌丁丁说了这么一句,又怕李毅听不懂,便解释了一句:“田助就是你来之前的那个部长助理。”
李毅哦了一声:“我听说过,他不是出车祸死的吗?”
“是出车祸死的,已经证实了,是田助下班之后,酒醉开车,结果就出了车祸。”凌丁丁说。
“他没有司机吗?”李毅问。
“有的,但当时田助是去办私事,并没有带司机,是他自己开的车。”凌丁丁说:“当时车子上,还有一个女人,听人说是他的大学同学呢!可能是参加同学聚会吧!可惜了,这一场车祸,同时死了两个人,也毁了两个家庭呢!这酒后开车,国家一定要下明文,严管才行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多少车祸。”
李毅微微一笑:“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蒋为民办公室。
凌丁丁把文件交给蒋为民的秘书。李毅则敲响了蒋为民办公室的门。
蒋为民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李毅推门进去。
蒋为民埋头批阅文件,并没有抬头看是什么人。
李毅走过去,喊了一声:“蒋部长。”
蒋为民抬头,见是李毅。呵呵一笑:“李毅同志,坐吧。有事?”
李毅说:“有个情况,想向您反映一下。”
蒋为民便放下手中的钢笔,问:“什么事?”
李毅说:“我来部里虽然只有几天,但也有些感想,想向蒋部长做下汇报。”
蒋为民笑道:“好啊,向首长安排你来,就是因为你年轻,有想法嘛。快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只要是有利于部门发展的。我都会认真考虑。”
李毅说:“我来部门后,开过几次会,看到会议室里布置得过于奢侈了。我在益州时,就曾定下过一条规矩,凡是政府会议。一律不摆放鲜花。也不提供水和水果,更不提供香烟等物。”
“哦!”蒋为民将身体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摸了摸头发,说:“这个事情嘛,可以再商量商量。以前也有同志提出过这个问题,说会议的开销太大了,应该节省一点。可是。咱们部门也不缺这几个钱啊!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寒酸嘛!”
李毅说:“既然咱们部门有钱,还不如节省下来,拨到下面的市县下去,造福学生呢!”
蒋为民说:“这能节省几个钱啊?嘿!我们毕竟是大部委,过于寒酸,对同志们不公平啊!大家的福利本来就不多。要是这也克刻,那也节省,同志们会有怨言的。”
李毅心想,难怪有人说蒋为民是个老好人,果不其然。他这也不想改,那也不想革,就是怕得罪人,而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是载他这艘船的水,他不想让自己覆舟,就要努力维持这些水面风平浪静。
“蒋部长。”李毅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我们部门会议节省下来的钱,虽然比较小,但积累起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一座座希望小学,就这样积累起来了。”
“此事,再议吧!”蒋为民很用力的挥了挥手,又觉得这话说得太过绝对了,便又补充说:“李毅同志,你的想法是极好的,建议我也记下了,只是兹事体大,事关整个部门干部的切身利益,我也不能擅自做主。这样吧,下个星期,部里要召开党组成员会议,到时,你再在会议上提出来,大家一起议一议,要是同志们都同意的话,我是没有异议的。”
如果换作其他人,蒋为民就是前半句话打发了,因为他是一把手,在这个部门里,他有着绝对的权威,他不用和任何人做任何解释,他说好便是好,他说不好便是不好。
但因为是李毅,他难得的做了这么一番长长的解释,算是看得起李毅了。
李毅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当然明白蒋为民的心思。
所谓的党组成员会议,就相当于下面市县里的常委会议,如果一把手具有绝对权威的话,那这个会议,还不是一把手说了算?
李毅摸了摸鼻了,并没有起身告辞,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坐着,像是在考虑什么,又像在等待什么。
蒋为民望着李毅,脸上含着慈祥的笑容,就像一个长辈,望着有些顽皮不听话的晚辈。他太明白李毅此刻的心情了!李毅在下面是当市长的人物,发号施令,莫敢不从。此刻来到部委里,还想发号施令?那就由不得你了!这里是我蒋为民的地盘了!得由我说了算!你说改就改?那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就在两人都不说话的当儿,敲门声响起来。
蒋为民微微皱眉,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我在会客吗?怎么又放人进来?”
这话自然是说给李毅听的。
李毅却是笑了笑:“不妨事的,他们没事也不会来找你。叫他进来说吧。我的事,不着急。”
蒋为民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秘书:“蒋部长,何厅长来了,她说有要事找您。”
李毅扭头,望向门口。
蒋为民哦了一声:“何组长来了?快请进来。”
一位留着青年发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这位是中央纪检委驻教育部纪检组组长、党组成员何英同志,有人喊她何组长,也有人称呼她为何厅长。
何英外表精明干练,穿着青色的外套,显得稳重老成。
“李助在这里啊!”何英说:“我来找蒋部长反映点情况。”
李毅笑着起身:“何姐好,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何英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在更好,一起听听吧!”
李毅这才施施然坐下。
“何组长,什么事?”蒋为民问。
“蒋部长,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咱们部里有人严重违纪。”何英的脸色,是那么严肃,总像是有什么大事没解决似的。
蒋为民脸色微变:“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违纪!”
何英说:“我看过举报材料了,很详尽。有根有据,不由得我们不信。”
李毅插嘴说:“蒋部长为人正直,最看不得这些违法犯纪的小人,蒋部长,是吧?”
蒋为民说:“当然了!凡是违反组织纪律的人,不管他是谁,都一定要严惩不贷!”
李毅问:“何姐,你说的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何英说:“嘿!说起来,真是气死人呢!这个人,明明没病,却硬要装病,住进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借住院之机,大肆敛财!”
“没病装病?”李毅嘿嘿一笑:“这个人,没病吧?”
何英说:“他身体是没病,但脑子肯定有病!”
李毅说:“问题是,谁给他送钱啊?”
何英说:“咱们这个部门,管着全国的教育,直属的高等院校,就有七、八十所,直属的单位,主要社团,就有三十几个呢!这么多的直属部门,他们要往部里跑项目要资金,就愁找不到机会巴结人呢!现在有人生病住院了,他们还不得像苍蝇一般往上钻!”
李毅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笑道:“何姐,你说得也太恶心了。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有人向我塞钱呢?呵呵!怕是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不收钱的,所以就没有人上门来?看来,这苍蝇啊,不盯无缝的蛋!”
何英说:“可不是嘛!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家伙,居然连着五次装病敛财了!简直是置组织纪律和党纪国法于不顾!”
李毅瞥了一眼蒋为民,只见蒋为民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明言人看到这里,都知道何英是李毅请来的帮手。
李毅想整秦仁昌,却又不想让蒋为民下不来台,更不想这么快就和一把手撕破脸皮,这对他今后的工作和发展,并无益处。
因此,他自己不能当面去向蒋为民检举揭发,而只能通过别人的嘴,传达自己的话。
而这种话,只好的传音筒,非纪检组的干部莫属。
说来也巧,何英正好是徐良益一条线上的人,李毅事先问过了徐良益,然后再和何英进行了联系。
何英听后,满口应承,愿意帮助李毅。
可在蒋为民看来,李毅和何英,只不过是碰巧遇见了而已,他做梦也想不到,李毅和何英,早就串联好了,要在他这办公室里,上演一出双簧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