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明和孙正阳飞快的交流了一下眼神。
李毅已经把话筒交给了陈凯明,陈凯明大声说道:“乡亲们,李县长刚才的话,说得情真理切,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被他的话给感动了啊!如果我是你们中的一员,为了家人,为了妻儿,为了父母,我就会立刻回去做个检查了!而且,今后再也不私自上山挖煤了!刚才我跟孙县长沟通了一下,我们县里决定,报销大家本次受伤的医疗费用和尘肺病的检查费用!”
李毅大声喊道:“大家还不快快谢谢陈书记,谢谢孙县长!”
村民们马上就欢呼起来,大声的高喊:“谢谢陈书记,谢谢孙县长!”
陈凯明和孙正阳微微含笑,频频摆手致意,心里的那份享受,别提多美妙了!主政一县以来,还是头一回享受到这么多人拥戴的感觉。当官的快乐与成就感,在一刻得到了另一种全新的诠释。
李毅有功而不自居,关键时刻,把一二把手推在前面,接受村民的感谢。这也是一个作下属应有的姿态。
这边的人群开始撤退,县委办协调县公交公司,调派了八辆公交大巴车来,把那些受伤的村民和长期下井的矿工全部带到县城,分到几个医院里去进行救治和检查。
这边的人一散,煽风点火者又被带走了,方南县那边的村民大部分是来瞧热闹的,此刻戏已散场,也就回去烤火忙活了。
这个时候,方南县委的常委会议还在继续进行当中,一众常委们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讨论出什么方案来。这时先后接到严塘村和南岭镇打来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完满解决了,临沂县的人都已经退出县界。
方南县委的常委们于是呵呵笑着,准备回家过小年了。
临沂县里,到处是一派忙碌景象。
被李毅他们“请”来的那十几个人,果然是有人请的托,而且太过业余。最开始的时候还嘴硬了一下,说是来看热闹的。
姚鹏程从他们身上搜出几把强力弹弓,然后问他们,来看热闹来随身带着强力弹弓?恐吓他们说,现在怀疑你们袭击县委书记和县政法委书记,这个罪过很严重的,起码也坐三十年的牢!那些人果然就很害怕了,很快就招了个底朝天。
据这些人交待,是有人花了一些钱,叫他们把山上的窑给封了。捕兽器也是他们安装的。事发之后,村民原本打算自认倒霉,但他们却极力煽动村民去方南县讨个公道,还说这种事情,受伤为大,只要有伤在身,对方就赖不掉,汤药费是肯定要赔一大笔的。村民受了他们的蛊惑,这才结众前往。
经过细查,这些人中,大部分是东沟子乡和严塘村的本地村民,只有两个人是外地人。
姚鹏程从这两个人打开缺口,很快就查出来,这两个人是从省城来的,据他们说,也是受了人家一笔钱,才来做这件事情,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并不知情。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姚鹏程如实向李毅做了汇报。
李毅有了这些情报,加上自己的推论,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马上就给温玉溪打了电话过去。
这次他没有拨打黄书琪的电话,而是直接打温玉溪办公室的电话。
但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李毅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小年,温玉溪可能在家里过节呢,只好一个电话打到了温家。
电话是温可妮接的,小妮子在电话里笑道:“李毅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省城?我可等着你教我学唱歌呢!”
李毅心想自己哪里懂什么唱歌啊,哄哄你这种小妹子还可以,真要认真教你,那就会露馅了。笑道:“小妮啊,我们说好了的,你每天都必须认真去上学啊!学习成绩不好,我是不会教你的。嗯,好!每天都上学了啊,那就乖了,我下次去省城,就教你学唱歌呵!温书记在不在家?我有事情要向他汇报。”
“在啊,他正跟哥哥在聊天呢。你稍等。”
李毅心想温可嘉回省城过小年了?这小子会不会再次高升?涟水县的张列走后,县长一职一直空缺,就算从副县长中挑选一个出来当县长,温可嘉也很有可能升到副县长!
正想着,温玉溪接过了电话,里面传来温玉溪那浑厚的男音:“小毅,你有事找我?”
李毅笑道:“我先给温书记拜个早年,顺便做一下工作汇报。”
温玉溪呵呵一笑:“怎么了?你有什么重要工作要直接向省委汇报?不会又要鼓捣出一个水督办之类的吧?”
李毅心想温书记看来心情很好啊!说道:“温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李毅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实的叙述了一遍东沟子乡发生的事情,以及对那些人的审理结果。他相信,温玉溪会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这些,李毅就挂了电话。
上层的斗争,现在还轮不到李毅来置喙或者插手。但他可以试着学习,从某些人事异动当中可以看出端倪,试着猜测,哪些人使了哪些手段,为什么要使这些手段,又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目的。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还好他原本就打算去三江市的,早就给方芳打过电话说不回家吃中午饭。胡乱在外面吃了个快餐,继续上班。下班后才回方家坳,跟方家人过了一个团圆的小年夜。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梁宁帆屁颠颠的跑了来,说要请李毅吃饭。
李毅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笑道:“吃饭可以,但不要太过奢侈。家常便饭就行。”
梁宁帆道:“知道李县长素来不喜铺张浪费。今天是真正的家常便饭,就在我家里,由我堂客炒几个小菜,我陪梁县长喝几杯酒。”
李毅道:“如此甚好!”
梁宁帆和他老婆是同年夫妻,都说同年夫妻难相处,但梁宁帆夫妻看上去感情很和睦,至少给李毅的感觉是如此。他们结婚有十来年,儿子都快读初中了。
梁宁帆的老婆炒好菜后,就带着儿子要进里屋去,说是要复习功课。
李毅却知道她是想留下空间来给丈夫做功课呢!便笑道:“嫂子,这可不行,你和侄子都要坐下来吃饭!不然,我马上起身就走。”
梁宁帆便叫了堂客和儿子过来,坐下一起吃饭。
虽然是家常饭菜,但酒却是好酒,国酒茅台。
梁宁帆给自己和李毅满上,自己先连喝了三杯,说道:“我心里很想感谢李县长,知道您忙,一直没找到机会请您。今天借三杯水酒,聊表心意。”
李毅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梁主任,开发区和工业局都是正科级单位,我只是给你挪了一个地方而己,又没有升你的官,你谢我什么?”
梁宁帆的儿子忽然说道:“开发区不是要升省级开发区了吗?那我爸爸不就要升官了?”
梁宁帆一愣,神色有些尴尬。梁宁帆的妻子伸手去打儿子:“叫你胡说八道!安心吃你的饭,吃完饭赶紧进去写作业!”
李毅心想,一定是梁宁帆在家里说过这样的话,小孩子听到后就记住了,口无禁忌,顺嘴说了出来,微微笑道:“不用打他,他没说错话嘛!开发区挂了省级牌子后,至少要升一个级别!”
梁宁帆马上接口说道:“是啊,至少要升到副处级,还有的地方直接升到正处级别的。”
李毅放下筷子,说道:“老梁啊!我给你交个底吧,我们的临沂开发区,可能要上正处级别。”
他年纪比梁宁帆要小上许多,梁宁帆也正当壮年,按说这声老梁叫得好不拗口,但李毅叫起来就是这般的顺畅,梁宁帆听在耳朵里,也格外的舒适,丝毫没有觉得李毅这般说话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梁宁帆听了这话,心里先就凉了半截,随即又活泛开心思。
开发区如果升副处的话,他正科级别的干部,完全有可能顺利上位,借着这股东风,上浮一格,这个喜事,早就在开发区传遍了,开发区的干部们都是满心欢喜,就等着升职加薪呢!
可是,开发区直接升到了正处级别,他这个正科级别的干部,是不可能再当这个正处级别的管委会主任了。能不能保住一个副主任的位置都很难说啊!
整个临沂县,只有县委书记和县长是正处级别。开发区不是独立的一级行政区,在国家的政权版图上,是没有独立地位的。
开发区由某一个地方政府规划一个专门的区域,成立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和开发区投资有限公司,投入资金进行开发区的载体建设。开发区也具有政府职能部门的性质,主要管理人员经常是当地政府行政管理的高层人员来兼任或专职。
这也就是说,如果开发区升到了正处级别,那在临沂县里,只有书记和县长两个人有资格兼任这个管委会主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就是由某个县委副处级别的领导兼任管委会主任,然后高升一格,成为正处级高配县委领导。这种高配的班子配置,在政府部门中并不鲜见。
梁宁帆恭维地笑道:“那就应该由李县长来当这个高配的管委会主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