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脸不红,一看,冯大松一张脸像是刚从染缸里捞起来,非份之想旋踵间是肥皂泡,求爱不成,还遭到人家一顿无情无义的暗暗羞辱。
刚开始,冯大松心头还不服,美女配俊男天经地义嘛,熊瑛华怎么可以这样拒绝他。
当第二遍看完熊瑛华的信,脑袋瓜子咯噔一下,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冯大松瘫在椅子上动荡不得,额头也像漏水一样细密汗珠冒个不停,心颤弱悲叹:“瑛华呀瑛华,你干脆杀了我吧,要是晓得你有那么一个高大上未婚夫,要是知道你眼光这么高,我对你有这个色心也没有这个色胆。”
第二节课上课铃声响过了。
在一个老师的提醒下,冯大松这才拿起讲议,耷拉着脑袋瓜子去讲课。
走到操场上,太阳像是要把他冯大松苍白的脸烧焦。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卷着沙土扑面肆虐,冯大松不敢睁开眼,站在那儿抱成一团,可怜兮兮的像个孤寡老人。
第二天,没见冯大松再在校门口与她熊瑛华偶遇,强行给她塞求爱信,熊瑛华松了一口气。
几天过去了,冯大松在熊瑛华面前像空气,熊瑛华幸灾乐祸呛冯大松,人长得帅却长得一个猪头,一封胡言乱语的信,他却信以为真,连这么一点低级判断力都没有,还有脸向我求爱,去死吧,投胎做猪去。
半个月后的早上,当熊瑛华刚要开门去上班时,意外发现门缝塞进一个信封。一惊,熊瑛华捡起信封一看,又是冯大松这头大色魔写的,顿时火冒三丈。
晚上七点多,熊瑛华拿着那封信去找胡耀颢。
很不巧,胡耀颢不在家,直到九点多了,他回到家里。
看了信后,胡耀颢笑哈哈地对熊瑛华说,她气什么哟,人家是向她认错、道歉,又不是求爱,有什么好气的。
认错、道歉?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熊瑛华气愤大骂冯大松与年一方是柳条串王八。
停顿一会,悄悄睨视一眼胡耀颢,熊瑛华话中有话地说,她怎么这样悲剧,没有一个操守耿直、厚道又有正义感的好男孩来追她,碰上的怎么全是人渣一个。
笑了起来,胡耀颢说:“姐,肯定是你眼光太高,太挑剔。”
“我眼光高?”熊瑛华显得很无辜:“年一方、冯大松这两个人还不算人渣吗,我的妈哟,那天下好人全灭种了。”
胡耀颢抿嘴一笑,说:“年一方只能算是缺点而已,不算人渣吧。”
幽怨瞪一眼胡耀颢,熊瑛华愤怒道:“是。我承认,年一方其它方面不错,对我也蛮好,相处半年多了,很尊重我,从不对我动手动脚。但是他改不了卑鄙伎俩拉关系,就是人渣。”
“哈哈哈,姐,你眼睛揉不进砂子。”胡耀颢不禁笑了起来,其实他是笑年一方是不是冤了点,仅仅因为改不掉爱拉关系的臭毛病,就被熊瑛华这个女神一棍打成人渣。
提到年一方,胡耀颢突然想起一个人,他下班时有过几次刚到大街那个路口时,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瘦高个,萎靡不振,总是耷拉着脑袋一个人独自走路,脸上毫无志气。——这个人有点像年一方,但是胡耀颢不敢相信,当年如此青春朝气的一个人会变得这么一个小老头。
因为电子工业机械厂已经是一个建设工地,不在那儿上班,只是偶尔去一回工地,胡耀颢就没再见过那个小老头了。
巧的是,过了半个月,胡耀颢下午去工地,回去时正值下班时分。当他骑着脚踏车到了大街路口,和平常一样先环视一遍前方路况,又看到那个小老头。
忽地想起什么,胡耀颢加大力度,欲要超过那个小老头,跑到他前头去看个究竟。
从正面仔细一看,小老头果然是瘦的竹竿似的年一方,胡耀颢来个紧急刹车,蔑视口吻戏弄惊叫起来:“哟,这个不是熊老师的男朋友年一方吗,几年不见,怎么变成一个小老头了。”
听到声音,年一方像一头驮重物小毛驴,吃力地抬起头,一瞅,又惊又喜,两粒眼珠子如同玻璃球,直直盯着胡耀颢,大半天醒不过神。
或许是受宠若惊,或许是事情发生太突然,年一方做梦也想不到胡耀颢这个如今跺一下脚,冰云的地也要抖三抖的大老板会朝他打招呼,太意外了。
瞧着年一方发愣,胡耀颢误会年一方已经不认得他这个小个子了。
下了车,走到年一方跟前,胡耀颢自我介绍:“我是熊老师的学生,你不记的呀,可我清楚记的你。当年,你到我们班上来,我不过是开了句玩笑,哪个人把竹竿扔进班上啦。却被你骂作是——没教养的矮鬼,没错吧。”
心头一悚,以为胡耀颢记仇,来羞辱他。年一方赶紧阿谀奉承:“你现在是赫赫有名的老板,在冰云,哪一个人不认的你哟,胡老板——”
心头,年一方则仇恨大骂胡耀颢,有教养的话,不会当年骂你一句,到现在仍牢牢记在心上。
有嘴骂别人,无嘴骂自己,就是年一方这种人。
“哪个人把竹竿扔进班上啦”这句话,他年一方才是一世人牢牢记在心头,装进棺材里了,他也不会忘记。
好啊你,马屁精就是马屁精。你认的仅仅是赫赫有名的老板,不是熊老师的学生。胡耀颢心头讽刺年一方。见年一方一直用狐疑眼神盯着他,胡耀颢心底里头骂了一句,竹竿,你用不着这样满腹猜疑盯我好不好,我又不跟你比高,你担心什么?
审视了年一方半分钟左右,胡耀颢诡秘兮兮左手上下比划着:“看到我这个矮个子好意思向你这个高个子打招呼,感到奇怪?”
“不,不,不。”年一方方知失态,慌忙失口否认,心头则嘲笑、咒骂胡耀颢,想跟我比高,回家叫你父母亲拿粪浇浇你,再来比吧,臭小子。
“你也刚下班?”胡耀颢不想跟年一方打猜忌战耗下去。
“嗯——”年一方点点头,眼神仍充满猜疑。
投年一方所好,胡耀颢向他伸出橄榄枝:“几年不见,这么巧遇上了,今晚上一块儿聊聊,交个朋友如何?”
“这个……”年一方举棋不定,必定曾经遭过胡耀颢恶毒戏弄,记忆犹新,心有余悸,更何况以胡耀颢现在身份,突如其来的要与他交朋友,他一下警惕起来:这个臭小子,又在耍弄什么花招,要耍我?
其实,年一方最担心的是胡耀颢也把熊瑛华约来,到时他如何去面对熊瑛华这个前女友?
深邃睿智眼睛是孙悟空的一对火眼金睛,胡耀颢能透视年一方肚子有几条小蛇。既然今天偶然遇上了,就要和年一方好好谈谈,摸清这几年他到底有没有从熊瑛华的一巴掌中反省、去掉心头的卑鄙、无耻灵魂?
像年一方这种人最经不起一激,胡耀颢自嘲地激了他一把:“哟,果真是一日不见,得刮目相看。对不起,对不起,充其量,我无非仅是熊老师一个学生罢了,你这根竹竿怎么可能委屈自己、降低身份与我坐在一块聊天呢。哈哈哈,我这个矮个子,月亮当镜子——太把自己看大了。”
胡耀颢这么一激,还真戳到年一方要害,慌忙掩饰自己:“胡老板,你别取笑我了。你现在可是冰云的叱咤风云人物,大老板一个,连市委书记、市长都给您让座,您能够看得起我年一方这个小人物,我年一方三生有幸,前世修的福。只是今晚有个朋友聚会。”“行。胡老板这么看起我一方,我就辞掉朋友聚会。”
“那好。我们晚上七点半,在公园见面,不见不散。你放心吧,只是我们两个聊天,不会叫熊老师。”胡耀颢猜到年一方心事,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心头则对年一方嗤之以鼻,朋友聚会,骗鬼去吧,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的出口,看来你年一方这脸皮厚得机关枪都打不破。
精明是精明,但是胡耀颢这一回被精明蒙住了眼睛,年一方是谁呀,是个编织关系网的高手,因为企业不景气,又怀才不遇,特别是爱情挫折,使得他终日消沉、丧失斗志,才会变得今天这个模样。
事实上,年一方早已瞄上他胡耀颢这棵大树,暗地里动他胡耀颢的歪脑筋。苦于他胡耀颢是熊瑛华学生,当年又遭到他戏弄过,年一方才迟迟不敢找上门。
张望胡耀颢飞驰而去背影,年一方心里底头犯嘀咕,你这臭小子,又在耍什么诡计捉弄我,但我年一方也不是吃素长大,是你自己找上门我,我正好抱住你大腿不放,看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