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看仅仅是一个煤气灶,可是这煤气灶往厨房里一放,把原来旧的木头柜一拆,整个厨房完全变样,有了现代化气息,看的叫人心里很爽。
说话间,胡耀颢接好煤气灶与煤气罐的管子,又教迟金萍如何使用,之后站在一旁,乐呵呵看迟金萍演练了三、四遍……
迟金萍要留胡耀颢在家吃晚饭,但是胡耀颢以厂里还有要事,婉言谢绝,他怎么可能再给迟金萍添加麻烦。
吃晚饭当儿,迟金萍跟老伴说到这煤气灶做饭,老天,要方便、轻松上千倍,老两口心潮汹涌、跌宕起伏,哽咽的话不成句,热泪没商量滴到碗里,慨叹托祖宗的德,碰上了胡耀颢这么一个百年难遇的好老板好厂长。
过了半个月,迟金萍特意回到厂里,去感谢胡耀颢。
不巧,胡耀颢不在。
有说不出的遗憾,像是掉了一块心头肉似的,既然来了,迟金萍就向白杨华表达感激之情,说自从厂里给她家买了煤气灶后,她整个人轻松了下来,感觉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
“煤气灶?厂里给您买了煤气灶?”白杨华骇然得眼珠子要滚到地上,厂里什么时候给迟金萍买了煤气灶,身为第一副厂长,他白杨华咋一点儿消息没有,奇了怪了?想了一下,白杨华叫迟金萍稍等片刻,他去一下回来。
到了出纳室,白杨华一问肖银凤煤气灶的事,肖银凤更是摸不着头脑。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白杨华感觉一只无形看不见的手虎虎的扇了他一记响亮耳光。他是二把手呐,总是落下胡耀颢身后十万八千里,缺乏胡耀颢一颗把职工温暖挂在嗓眼上的心。
意外获悉煤气灶真相,迟金萍情急下关不住情感闸门,感情的洪流在泛滥,势如发怒的黄河浪涛,内心里一切情愫化作汩汩热泪。迟金萍恨岁月不饶人,要是时光能重返,她要在胡耀颢身边再当三十,四十年工人,以报答胡耀颢的恩情。
回到家里,把真相对老伴一说,老两口的心被一团地动山摇力量震撼,在这个金钱社会里,人心扭曲时代,亲情被铜臭腐蚀,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人情味可言,美德成为人们美好回忆,这样一个黑暗笼罩下的人世间,他们看到了一颗闪烁锋芒的璀璨宝石。
夜,像奔流不息的瀑布。
迟金萍夫妻的心和瀑布一样,久久无法平息,想到自己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退休工人,家里无权无势,穷的叮当响,亲戚们对他们家是唯恐避之不及,他们做梦一般得到厂长如此关心。
要不是今天到厂里,凑巧胡耀颢不在,她迟金萍至今依旧不知道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好心肠厂长。——夫妻俩一直以为是厂里给他们家买的煤气灶、煤气呢。
想了一夜,迟金萍夫妻仍觉得万分过意不去,千条理由万条理由,也不能让胡耀颢自己掏腰包给他们买煤气灶、煤气呀。再说了,人家胡耀颢已经一下子给她迟金萍涨了三级工资,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应该知足,不能被欲望勒死。
趁第二天去买菜机会,迟金萍打听一下煤气灶的价格。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坏了迟金萍,原来胡耀颢给她买的那个牌子煤气灶要五百多块钱呢。
赶回家,与老伴一商量,迟金萍早早的做午饭吃。
比平时早了一个钟头吃午饭,碗筷也来不及洗,迟金萍匆匆赶去外甥女家,向她借一笔钱,把买煤气灶的钱给胡耀颢送去。
到了外甥女家,一看,她家是铁将军把门,喊叫了几声,冷冷清清的没人回应。无奈,迟金萍只好在门口干等着。偏偏等人的时光是见鬼的特别漫长,如同在油锅上煎熬。
着急地边等外甥女,迟金萍边回忆着胡耀颢从进农用机械厂后的往事,那时她和胡耀颢在同一组,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一点正经相,可这小子干活手脚快,干完自己的活,就帮她。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么一个小不点却是救了农用机械厂,然而他……
回忆到这里,迟金萍仍然满腔愤慨,好人总是遭到陷害。
“姨妈,你来啦。”迟金萍脑海里的往事还在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当儿,她外甥女回来了。
惊了一下,迟金萍如遇救星,贼高兴了:“啊呀,总算是把你等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华?”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天地就是这么个巴掌大。
迟金萍的外甥女不是别人,恰恰是认胡耀颢作弟弟的熊瑛华。
开门时,熊瑛华笑呵呵地对姨妈说,是姨妈来太早了哟,不是她回来晚哩。第四节一旦有课,她都要将近十二点钟到家。瞧姨妈着急样子,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说话之际,熊瑛华和姨妈进了厨房。
一边帮外甥女洗菜,迟金萍泪水荡漾,心里跌宕起伏把胡耀颢私自给她买煤气灶的事,对外甥女讲述开。
未听完姨妈的讲述,熊瑛华即热血沸腾,笑在脸上,喜在心头,芳心一激动,默默嗔怪一句:“好你小个子,个子矮,腿倒不短哦,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我刚刚认你作弟弟多久啊,你就拍马屁拍到我姨妈身上。”
心里底头嗔怪完,姨妈也讲述完了,扭头端详着姨妈,熊瑛华笑吟吟地说,依她看呀,姨妈没必要向她借钱了。胡司令这个人呐,天生一付热心肠怪毛病——死也改不了,他心头装着总是别人。要给他钱,他不会要,他这人固执的很,脑袋瓜子就是一墩树疙瘩。要是他会要那钱,姨妈仔细想想,他还会给她买煤气灶吗?当年,同学们叫他胡司令,一半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一付热心肠的死毛病。
愣了一下,迟金萍一想,觉得外甥女说的也是,胡耀颢这个人的确这样。
“听口气,你好像认识胡司令啊,小华?”迟金萍好奇地问外甥女。
“……呵呵呵”熊瑛华开心大笑:“姨妈是老糊涂了,我以前不是对你说过,胡司令是我最出色的一个好学生吗?”
“唉,还真是老糊涂了。”迟金萍唉叹一声,“咋忘了呢,看起来确实是老了。”
怔了一下,明白自己一言不慎说漏嘴,熊瑛华慌忙改口笑呵呵地说:“姨妈,你还年轻的哩,看上去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咋说起老了。是因为你整日为姨丈操心,才变健忘了呗。”
提到老公,眉头微微一皱,迟金萍轻叹一声:“唉,你姨丈是够我操心了,还好是你和你爸爸照顾……”
中断姨妈的话,没让她说下去,熊瑛华反倒是三分内疚:“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姨妈。你退休了,那么一点工资不够用,没钱时尽管来拿,给姨丈治病要紧。”
嗯一声,羞愧着脸,迟金萍长叹道:“为了给你姨丈治病,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这脸皮都不是脸皮了,老是跑来向你和你爸要钱。还好是遇上你和你爸爸。”“唉,可惜你爸爸这么好的一个人又走了啊!”
“别这样说,姨妈,我们是一家人嘛。我妈去世的早,是你和姨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我还不晓得如何报答您咧!”“自从爸爸走了后,我仅仅剩下你和姨丈是我最亲的人,姨妈。”想到父母亲,熊瑛华悲哀的鼻子一阵麻酸,酸楚泪水差点压抑不住,欲要夺眶而出。
迟金萍也一阵伤感:“小华,你这样说,把姨妈我当外人了。”话一转,迟金萍又慨叹起来:“这次本来不想向你要钱的,小华,可是我把工资全拿去买药了,连买了两个月的药,免得老要去买药,麻烦。哪会想到胡司令竟然自己给我买了煤气灶。”
吃了一惊,熊瑛华惊讶道:“姨妈,你工资哪有这么多啊,一下买了两个月的药?”
眼睛闪动着泪珠,哽咽着嗓音,半天了,迟金萍才说成话:“胡司令一下子给我加了三级工资……”
“什么,他一下给你加了三级工资!”震惊的,熊瑛华心要闯出胸膛。
暗里使劲点了下头,迟金萍眼角已挂着晶莹泪珠:“嗯。小华,你说,胡司令这个人咋会这么好,当工人那会儿,他就时常帮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