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去告吧。
才不会被叶猛汉一句话吓得尿裤子,胡耀颢鄙视逃窜离去的一伙人,眉宇间一团狂妄,心头阵阵冷笑,很怀疑他们的脸皮还到底是不是肉长的,居然还有脸要被扣除的旷工工资、奖金。
仗着老资格,对农用机械厂有功劳,又有他郑明会表弟权势作靠山,郑明会、陈泽沼这两个副厂长阳奉阴违,跟他胡耀颢唱对台戏,爬到他头上拉屎拉尿,那是时机不成熟,他大智若愚糊弄他们,他们还真把自己当作凌驾在他头上的副厂长了。
推着脚踏车出了电子工业机械厂大门,陈泽沼、郑明会、猴科长、叶猛汉、甄长龙、邹振林、张志熊这一伙人一个个是铅灌的脑袋,再看不到来时那种不可一世嚣张气焰。
工业局离电子工业机械厂有三里路左右,等到他们一伙人这个时候赶到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下午几个人赶在上班前去工业局找他郑明会表弟汤项丘,是走路去,少了上午威武阵势,个个耷拉着脑袋瓜,一张苦瓜脸,像是驮东西的毛驴。
瞎猫碰上死老鼠,刚好汤项丘也走到办公室门口。
背后被人叫作阿肥猪的汤项丘,五十来岁,肥头大耳,隆隆凸起的肚皮像即将生崽的母猪。他个子矮短矮短,顶多是个一米四五,走起路来上、下一个弧形。光秃秃南瓜头,戴上一副眼镜,汤项丘不伦不类,滑稽的叫人不忍心笑,担心笑崩大门牙。
是一个非常苛刻下属对他敬重如父的局长,谁要是稍微不注意对他有所不逊,一旦被汤项丘判处不尊重领导,等待的定然是他一张铁青臭面孔、怒目而瞪,甭想把事情办成。
眼前一伙人眼神呆滞,哭丧脸,像是跑来给他汤项丘哭丧,汤项丘气得肚皮又涨圆三分,脸阴煞的像是坟墓里扑出的一团阴风,训斥他们不在厂里好好上班,结伙跑到局里,想造反呀——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撕下平日假谦让,郑明会滑头透顶,不容许别人在他表弟面前抢走头柱香,抢在别人前头添油加醋胡扯一通。
汤项丘是何许人呀,凡是对他不敬重如父的下属, 他历来跳蚤脾气——一碰即跳。郑明会的话如壮汉一拳猛击他胸口,汤项丘立马暴跳如雷:“他胡耀颢胆是哪儿借来,造反了是不是?”
比狐狸还狡猾三分,陈泽沼明白在汤项丘跟前第一回合不能抢了郑明会的头功。等郑明会把他表弟这个局长激怒了,陈泽沼见机行事,再下一重拳击痛汤项丘:“汤局长,原来您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呀,我们一直认定是您亲自批准、同意,这才迟迟不敢找您。那,胡耀颢明摆的根本不把您汤局长放在眼里。”
经不起陈泽沼一阵煽动,汤项丘胸口绞痛,脸色刷地一把黑了,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当场把胡耀颢这只扎手刺猬逮到眼前来,一口咬断他脖子。
胸口绞痛,喘气都困难,汤项丘心头仇恨大骂:胡耀颢,你这个*养的,汤局长我晓得你有两下子风头,但你好歹也跟我汤局长通口气,这样故意撕破我汤局长脸皮,这一回,我不扒了你的皮,你是我汤局长的祖宗。
反应迟钝了,到嘴里的肥肉被陈泽沼、郑明会这两个老家伙抢去,猴科长咬牙切齿差一点背过气,诅咒陈泽沼、郑明会这两个不是娘养的东西不得好死,见到功劳下手就抢,累死累活、捞不到好处的事尽打发别人去干。自己是猴科长,猴子头脑天生机灵,猴科长不心甘落的一匙残羹也尝不到。
点头哈腰上前给汤项丘敬了一支烟,猴科长要跟陈泽沼、郑明会抢功劳了,大骂胡耀颢是*生的东西,把他们几个人全撤职,换上他的铁哥们。这也算了,胡耀颢还扣发他们奖金、工资,占为己有。
偷偷察看一下汤项丘脸色,见汤项丘一脸铁青铁青,猴科长心头有数了——反正已经被胡耀颢那个婊崽撤职了,就算得罪你阿肥猪,我猴科长今天这条老命不要了。
恶向胆边生,心头骂到这里,猴科长继续戳痛汤项丘那根敏感神经,说他们几个人找胡耀颢论理,胡耀颢口出狂言,说撤的就是他们这些跟他汤局长有干系走的亲近的人。
最后,猴科长心比双头蛇毒十二分:“汤局长,胡耀颢那个*生的东西还当我们面前辱骂您——汤项丘这头阿肥猪算哪个根葱……再难听的话,我都不敢当您汤局长面前说出口。气死人了,我们几个人气不过,才来找他汇报。”
“哗——”其他几个人差点被猴科长这话吓死过去,连他郑明会也没这么大胆子啊,这要是叫胡耀颢晓得他不拧下他猴科长脑袋当尿壶,才怪。
“乒乓——”
“啪——”
突如其来砸杯声,拍案声,把陈泽沼、郑明会、猴科长、叶猛汉、邹振林、张志熊、甄长龙七人吓得魂魄离身,双腿发抖。
别怕,不是地震。
是汤项丘气得捂不住了,抓起办公桌上杯子朝地上仇恨砸去,跟随着一巴掌狠狠打在办公桌上。
猪被猴子撵着——够呛。
但见汤项丘面赤如石灰,一屁股摔在椅子上,登时整个办公室在他眼前旋转。当局长这么多年,他汤项丘何曾有过如此被人不放在眼里,何曾有过如此被人所侮辱?
第一个醒过神的固然是猴科长,卖棺材的听说人病危——暗高兴,他娘的,我猴科长天生有猴福,今天我猴科长终于猴运到啦,这一回功劳比谁都大。汤项丘这头阿肥猪肯定会对我猴科长另眼相看,看你们哪个婊崽今后还敢辱骂我是猴子。
对农用机械厂一事,汤项丘不是不知道,他早有耳闻,不过是闭一眼睁一眼。胡耀颢这块难啃的能嗑断人牙齿的硬骨头,他汤项丘七分畏惧,三分忌惮。
喘了一口气,脸色难看的和中毒死的人一样,汤项丘要眼前这一伙人写份材料,明天早上上班时交给他:“记住,一定要把胡耀颢这次的胡作非为详细写下来,包括他是如何威吓你们,骂你们……”
骂他们?
这一伙人一听,肚子自然明白汤项丘所谓的“骂你们”当然是指骂他了,所谓的材料当然也是黑材料。
路上,陈泽沼要张志熊执笔写这份材料,说他们一伙人中,属他张志熊文化最高。
关键事上,张志熊不是蠢货,慌忙一口拒绝:“不行啊,陈副厂长,我不会写东西。”
“你不会写东西,你当什么宣传科长。”甄长龙讥笑。
苦脸皱眉,张志熊说:“老甄哟,我是学理科的,只会摸机器。是吴老厂长硬把宣传科长塞给我干,我没办法。”“依我看,这份材料猴科长写再合适不过。在汤局长面前,那种吓死人的诬陷话都敢乱说,猴科长这材料写出来,肯定有力。”
“我写就我写,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猴科长,那我猴科长这名字大家白叫了。”猴科长瞧不起的瞪一眼张志熊。
无毒不丈夫,这是猴科长的人生信条。他有他的打算,他正好要叫汤项丘瞧瞧他的文才,他不会写,还有他读高中的儿子呢。
当下,一伙人去陈泽沼家。
除张志熊呆鹅一只在一旁发呆,其他人你插一句我插一句,把能够置胡耀颢死地的最恶毒的事全编出来,由猴科长执笔记下,他晚上回家好好整理整理。
第二天早上,一伙人带着三十多页的黑材料,去找汤项丘。
担心父子两个忙到半夜的文才,被郑明会、陈泽沼占为己有,未等汤项丘看完材料,猴科长点头哈腰给他敬了一支,邀功请赏:“汤局长,我水平有限,昨晚上一直忙天亮,才把这份材料赶出来,还请您多多指教,要补充的材料,您说一声,我再改。”
“嗯,写的不错。”这才抬头瞟一眼猴科长,汤项丘把看了三成的材料放在办公桌上,横扫一眼眼前一伙人,然后慢条斯理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漏掉的材料?等我汤局长研究了这份材料后,会去找胡耀颢。”
等一伙人出了他办公室,汤项丘眼睛冒火的一掌仇恨拍在材料上,破口大骂:“胡耀颢,你胆子大到天了,把工厂这么多机构撤销,把这么多人撤职,你居然不请示我汤局长。这一回,你插翅也难逃汤局长我的手掌,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