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钟了,韩红红、武元宗、白杨华、赵中、赵同山五个人才起身告辞回家。
到门口时,走到最后的韩红红趁大家只顾往前走机会,冷不丁虎虎地亲了胡耀颢一口,这才红着俏脸在夜色掩护下飞快抢在大家前头。
摸着被韩红红玉唇偷袭的脸,胡耀颢像只呆鹅,大半天才醒过神,嘴里嘀咕着:“你这个傻女孩,要亲就亲我嘴,亲我的脸,你什么意思呀你。”
回到房间,胡耀颢的心一直处在震撼激流中。
梦乡里,胡耀颢嘴角挂着自豪微笑。
等胡耀颢醒来时,晨曦已经静悄悄的照在窗台上。
窗帘一拉,一缕晨曦倾注,沉静一个夜晚的室内充满生机。
站在窗前,胡耀颢静静的任由柔和晨曦把他昨天的疲倦洗去,心灵得到洗礼和升华。
——光阴似箭。
一个月后,又是一年一度春节啦。
春节七天长假,几个铁哥们一直相聚在胡耀颢家里,密谈、策划农用机械厂管理机构的革新、重组。
元宵节一过,正式宣告新年过完。
正月十六早上上班,胡耀颢满怀春节喜庆,迈着轻快步伐踏进了办公室,因为工厂的工作今天起正式步入正轨。
陈泽沼、郑明这两尊凶神恶煞一见胡耀颢,如见杀父夺妻仇人,对他横眉怒目,表面上都不装装春节吉祥气氛。因为去年全体管理干部的年终奖金全被胡耀颢一刀砍了,他们一分钱也没拿到,这心头窝火的只想挖了他胡耀颢祖坟。
面对陈、郑二人的横眉怒目,胡耀颢非常淡定,从容如春径直朝自己位子走去。如今办公室里少了一张办公桌,更是少了一张他最不想见的臭面孔,胡耀颢心头爽多啦。
屁股落座一刻,胡耀颢忽地脑海里做出一个决断:该是到了跟陈泽沼和郑明会两个副厂长摊牌时刻,他们跳梁小丑的角色可以收场,轮也应该轮到他胡耀颢这个主角出场,否则,苍天真的要为他胡耀颢的懦弱而暴怒。
稳稳当当坐下后,带着青年人特有狂妄、傲气,胡耀颢挺胸、昂首,目光犀利直逼郑明会、陈泽沼,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有啥本事,还能在他面前蹦达多少天日?他一个依靠自己能力竞选上厂长的人,并由市政府直接任命,要是玩不过眼前这两墩树疙瘩,岂不是人世间一大笑话。
直到郑明会、陈泽沼被他逼视的烦躁起来,胡耀颢突然开口,吓破他们胆,说,农用机械厂臃肿的官僚机构严重制约、阻碍工厂向前迈进,新一年里必须精简、重组,今后几个主要领导要外出打市场,绝不容许一天到晚待在办公室里,幽闲的像个官老爷:面前一杯茶,报纸大一张,无所事事对别人说三道四,背后搞阴谋权术。如果他们两个体力吃不消,又没能力打开市场,可以主动从副厂长位上退下来……
不啻于头顶突然落下一颗陨石,完全没有一丝心理准备,郑明会和陈泽沼被砸傻了,大半天缓不过神。对他们来说,这可是一件地动山摇的惊天大事,居然事先一点风声没有听到。
“幽闲的像个官老爷,面前一杯茶,报纸大一张,无所事事对别人说三道四,背后搞阴谋权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胡耀颢这是在讽刺他们,嘲笑他们,挖苦他们,数落他们。
心头恐惧,郑明会身子哆嗦如同触了电网。这样一来,他多年来的厂长美梦不是被打进千年冰窖里了吗?
等缓过一口气,郑明会颤颤诺诺追问一句:“这是局里决定的吗?”
鄙视瞪一眼郑明会,胡耀颢呛他:“你认为呢?”霍地,把眼睛转向陈泽沼,见他也和郑明会一样气得脸皮掉落一层,胡耀颢咄咄逼人警告一句:“你们别忘了,这是农用机械厂的事,不是工业局的事。工业局哪个人胆敢无端插手农用机械厂的事,先从我——耀颢的头顶踩过去。”
铿锵声音掷地,胡耀颢心里底头傲慢、狂妄蔑视郑明会,这一回,休想指望汤项丘那头肥猪给你撑腰,作你靠山,郑明会。
屁股被火焚烧,陈泽沼从椅子上蹦起,气势汹汹叫嚷:“不是局里决定,这么重大的事,你凭什么不跟我们两个副厂长研究研究?”“我对你说,胡耀颢,年轻人不要太狂妄,目中无人,独断专行。摆到哪里去说,我们两个都是一个副厂长。”
多半是见陈泽沼说上了横话,郑明会没顾忌了:“没有我们两个副厂长的同意,对农用机械厂任何事的决定,都跟放臭屁一样,一律不算数。”
“啪”骤然一声巨响,但见胡耀颢愤怒拍案而起,脸若晨霜,千年冰川寒冷目光直逼陈泽沼、郑明会:
“我是厂长,还是你们两个是厂长?”
“我可以负责任、明确无误告诉你们两个,重组管理层核心、精简部门机构是人心所向,任何邪恶势力都无法阻止得了。”
“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已经是铁定的事。”
“忍让不是懦弱,更不是畏惧你们两个,我又怕你们什么?”
“当上农用机械厂厂长那天起,我在工厂里所做的每一件事,在你们眼里很平常的瞧不起的每一件小事,全是我——耀颢的精心、忍辱布局,一步一步架空你们两个手中权力,你们居然愚蠢的和一头猪一样一点没有看出,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三个月来,我放任你们去表演,你们果真把自己当作戏台上小丑,上蹿下跳,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前头的是一个‘副’字。我——耀颢告诉你们两个:再精彩的戏,总有收场时刻。”
“知趣的话,你们主动从副厂长位置上退下来,给自己留点面子。否则,那别怪我——耀颢对你们不客气了。”
这一席话势如破竹、力拔山河,胡耀颢击得陈泽沼、郑明会措手不及,瞠目结舌;恼羞成怒,又找不到理由向胡耀颢发火,陈泽沼、郑明会这才发觉自己果真被胡耀颢当猴子耍了。
一前一后,两个人愤怒离开办公室。
鬼鬼崇崇来到厂外一个旮旯儿,郑明会、陈泽沼不时溜着四周,一边偷偷小声嘀咕:
“老陈,你说说,胡耀颢那个兔崽子他真敢把我们两个一脚踹下台?”
“除非他吃了豹子胆。拿到哪里去说,我们两个也是局里任命的副厂长。他要重新调整领导班子,也要事先征得我们两个同意,开个干部会讨论、研究吧。”
“对。我们两个也该行动起来了,不能任他一个人在厂里呼风唤雨,什么事都瞒住我们两个。”
“你说的对,老郑。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当我们两个是土捏的。他除文化比我们两个高点,会吹牛皮哄人订得一点合同,给几个退休工人整个住房拢络人心外,他哪一点比我们强?”
“这个兔崽子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以为他大舅退休,再没人能管得住他,越发的无法无天。老陈,我们这次要叫他开不成这个干部会,叫他明白他的双手双脚还有一根绳子绑着,拽在我们两个手中,凡事离了我们两个点头,他寸步难行。”
“狗娘养的东西,什么货色。老虎不发威,他拿我们两个当病猫,这一回就要叫他长长见识。”
……两个人又嘀咕了一阵,这才急急回厂。
晚上,陈泽沼、郑明会等着各自心腹来到他陈泽沼屋里头共谋大计。无奈形势比人强,几个心腹只去了外号叫猴科长的姜雷阴,另一个是叶猛汉,其他人并不随他们的音乐起舞。
两个就两个吧,总算是患难见真心吧。
郑明会、陈泽沼两个人偷偷使了好几个眼神。
最后,陈泽沼拗不过郑明会,开口了:“胡耀颢这个狂妄家伙,他近期要调整领导班子,要把我们年纪大的人全踢下台,换上他那一群所谓铁哥们,你们两个要在会上大声为自己的职务被撤发出抗议。”
谁要动他的职务,猴科长姜雷阴历来是跳蚤的脾气,当下暴跳如雷:“陈副厂长、郑副厂长,我们两个可是你们亲手栽培、提拨上来,把我和猛汉踢下台,就是不给你们两个面子,你们两个可不能让着他胡来。”
叶猛汉怀疑看看郑明会,又看看陈泽沼:“难道他也把你们两个踢下台,郑副厂长、陈副厂长?”
这时,郑明会想要表现出他遇事沉着镇静的风度,也憋不住心头的仇恨与愤怒:“有我和老陈掣肘他,盯着他,他才不敢胡作非为,早把我和老陈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当然是要把我和老陈一同踢下台。但是想动我和老陈,他可要想好了来。”
溜着那对贼眼,猴科长问了一句:“陈副厂长、郑副厂长,那你们两个老领导说说,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实际行动?”
对看一眼,郑明会说:“你们两个去跟大家说一声,我们这些老干部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对抗胡耀颢,抵制他这场干部会议,绝对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老郑说的对。”陈泽沼眼睛冒火,蔑视道:“我们这些老干部一个个全是有实权的人,胡耀颢这个狂妄分子,就凭他那几个虾兵蟹将的铁哥们,想和我们斗,明摆的拿鸡蛋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