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体态正常的天雷忽然变成深紫色,如游蛇般在黑色的乌云间闪了一下,然后轰然落下。
紫色天雷?!这不是唯有天赋异禀者方会出现的异象吗?千百年来,结婴时出现紫色天雷的唯有一人——夙谨渊。
夙谨渊瞳孔一缩,身子一动就欲扑上去替她抵挡,但却被身旁的两人硬生生拉住了。
“别拉我!”夙谨渊挣扎着:这种天雷比之普通的天劫不知强悍多少倍,就凭叶沐的体质,怎么可能撑过去?!
果然,叶沐拿出的所有法宝都没能挡住这道天劫,紫雷雷龙窜过,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叶沐!”夙谨渊吓一跳,却见另一道明显比这更强悍的紫色天劫开始酝酿。
这种景象……这种景象竟然与他渡劫时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夙谨渊一向聪明冷静的头脑开始有些混乱了。
“别急,叶沐叫我们来,就是为了拦住你,不让你去挡那道天劫的。”喜乐长老安慰道。
“为什么……”夙谨渊喃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沐的方向。
“叶沐说,唯有如此,方能避过死于你之手的劫难。”喜乐长老道。
无悲长老补充了一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算计天道者,最后难免要被天道算计。”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生死吗?”夙谨渊问。
“她自己的生死当然只能由她自己面对。”喜乐长老道。
夙谨渊咬牙:“她的生死只能由我决定!”
“如何决定?”无悲长老问。
“……”夙谨渊一时答不出来,唯有挣扎,“你们放开我!”
两个化神期修为的老怪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挣脱。喜乐长老道:“叶沐说,她在魔域为救你一命‘死’了一次,导致你生了魔心,她唯有在你面前再‘死’一次方能让你醒悟过来。”
“你们听她胡说!”夙谨渊挣扎得越发离开,逼得两位长老不得不竭尽全力阻拦。
喜乐长老苦哈哈的:“一向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这么不讲理了呢?叶沐说的没错,这果然是个苦差事!”
无悲长老被夙谨渊轰出的招式逼得后退一步:“小心,别让他跑了。”
几人纠缠之间,那边如水桶粗的紫雷已经落下,方圆几百里之内巨浪滔天,震颤不已。
夙谨渊气急败坏:“叶沐!你别再让我看到你!”
“轰隆”一声,紫雷炸开,叶沐所在的地方掀起滔天巨浪,如一座山一般将她完全淹没其内。
夙谨渊忽然安静下来,狠狠瞪着那里。
两位长老也停下手上的动作,颇有些担忧地往那个方向看去。虽然明白这是修道路上必经的关卡,但是要他们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是,除了祈祷和祝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之前叶沐一再要求他们必须尽力阻拦夙谨渊,不得干预她本人的渡劫事宜。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古灵精怪的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满脸怒色的夙谨渊,同时在心里下了心照不宣的结论。
巨浪开始退下的瞬间,夙谨渊已经像离箭般射了出去。
………………
天劫造成的伤害不同于其它,一时半会儿靠灵药之类的是治不好的。
叶沐躺在一张珊瑚打磨而成的床上,浑身上下裹着绷带,只露出焦黑龟裂的面容。这里不是不需要伤药,而是夙谨渊心里憋着气,偏偏不治这里的伤——总得给她留点纪念不是?
鬼门关一日游回来之后的叶沐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东西就是夙谨渊的黑脸。当然,那是因为她没看见自己的脸,不然她就不会觉得他的脸是黑的了:站在黑炭面前,谁敢宣称自己黑?
她张嘴,干哑的喉咙却只发出了几个极为难听的音节。
夙谨渊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叶沐无奈,只好乖乖闭嘴,无辜地看着他。
“你伤的很重,还是继续躺着吧。”
“唔。”叶沐低头试图看清自己的状况,但目之所及并无重大发现,于是尝试着动动手动动脚,然后兀的顿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恭喜你,两只手都被炸掉了。”夙谨渊没好气地解释。
那不就是跟他在魔域的时候一样?她记得那场大战之后他的双手也没了,后来应该是服用了仙颜丹治好的吧?所以她当初靠着救他一命进阶元婴,现在是遭报应了?这老天眼神也太好了点吧……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这伤能治好就对了。想到这里,叶沐淡定了。
“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呐!仙颜丹能治好我不代表也一定能治好你,毕竟你这是天劫所留下的伤……两位长老不是告诉过你吗,天劫的一大作用就是锻造修士的*,说不定天意要你少了两只胳膊呢!”
叶沐眨眨眼:“哦。”
夙谨渊皱眉:“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如果天意真是如此,那她就接受呗!
话说她是不是太倒霉了?别人都是趁着结婴变好看些,她却被那无良的天雷生生轰成了残疾人……
就当叶沐在内心默默对老天爷的所作所为进行吐槽的时候,夙谨渊忽然逼上来。“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啥?
“你渡天劫的时候,为什么要特地找两位长老拦住我?”
“哇……呀……嘛……”叶沐咿咿呀呀的,嗓音嘲折。理由很多,例如,天劫虽然危险,但对于锻造修士的*很有好处,又例如,她认为修道路上的这些障碍,最好还是尽量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再例如,她对那个心劫的理解就是……
她的解释虽然说不清楚,但夙谨渊还是明白了,所以他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猛地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巴。
叶沐顿住,她看到了他在做什么,但是很抱歉,因为脸上带着伤,皮肤焦黑如炭,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他这样做,跟亲一块木板有什么分别——至少她自己觉得是没有区别的。
师兄估计是气疯了,忘记了这一点……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
他当然看出了这一点,夙谨渊气恼地起身,恨不得揪她的耳朵揍她一顿,但是那两只在天雷轰击之下几乎只剩下一点点轮廓的耳朵真的让他下不了手,这让他顿时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叶沐,你够狠!”他只能撂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
不多久,莫丽沙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叶沐姐姐,你醒了?”
叶沐眨眼打招呼。
莫丽沙顿时换成小小声:“哦,你还不能说话?”
叶沐轻轻点头。
“真可怜。”莫丽沙想要摸摸她的额头,却有些犹豫地收回了手。“叶沐姐姐,是不是只要我碰一下你,你就会裂开了?”
什么意思?
叶沐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用眼睛示意她拿出挂在腰上用以臭美的小铜镜。
“你要这个?”莫丽沙拿出铜镜,没心没肺地伸到她面前。
叶沐疗伤的小木屋顿时响起一阵野兽般的哀嚎——哇靠,这就是一块木炭啊,夙谨渊那个家伙是怎么亲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