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凝歌并沒有露面只不过是透过那灯火在窗户上透出了一个清晰的影子甚至从那影子里透出來的鬓发样式也和白日里不同独有插在鬓间的流苏袖长细致在灯影中一下一下的摇晃即便是隔了很远也看的分外清楚
林无相和凝歌不过是短短的会面却也记得凝歌头上想來不喜欢带多余的流苏簪子只简单的一柄玉簪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只是这样的打扮今夜是为谁呢林无相心里莫名翻腾起一股子酸意來微微有些焦躁的摸了羽扇在面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
之所以叫林无相这么快就找到了凝歌的位置不是因为他的眼睛有多毒辣而是因为空气中四散的血腥味道夹杂着云苍的气息都包围在那一间房的附近
难得这样的忠仆即便是受伤危及生命也要护着主子的安全呢
只是这样未免太愚蠢了一点稍有些武功的人都会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林无相懒得搭理这些个不相干的事情横竖是有人请他來看戏还有一个这么好的视角一会儿可就沒有躺着这样的舒坦了
想到这里林无相只斜斜的躺在一鸣布庄的屋顶上瞧着福云楼的动静手里一个精致的酒壶一抬手腕里面的酒咕噜噜就下去了一半
良辰美景奈何有人不珍惜呀
可惜……
忽地一鸣山庄的后门吱呀一声开启有人缓步踱出來林无相精神抖擞了一些信手丢了手中精致的瓷壶凤眼睁开人也跟着坐起盯着那孑然一身的男人看
已然是午夜时分街道上根本就沒有一个人行走而福云楼门口却出现了一个人远远看去身材魁梧背手而立正仰头看着凝歌所在的房间出神
会是谁呢
林无相腾身而起在那男人进入福云楼的时候向前更近了一步翩然落定在凝歌的房顶上还沒等脚尖落定身边倏然就出现了一个人长剑如虹正拔刀相向
“你未免是指错了人”林无相冷声道看也不看身边的云苍
云苍微微一愣见是林无相手腕一翻就收了手中的长剑把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默然等着
林无相动了动鼻子蹙了好看的眉头探手在怀中一摸就捏了一颗小小的丹药出來那药丸通透裹着一身碧玉颜色乍看起來真如玉珠一样
林无相却是毫不怜惜的一拂袖那玉丸就直直的向着云苍飞过去正如计算好了一般正落在云苍嘴里云苍心中一惊脸上却显出了难看的青紫
那人是连他什么时候张嘴喘息都算的精准吗
云苍一想到林无相说的那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暗卫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心中一阵阵的发冷谁知道那玉丸顺着喉头一路就滑了下去即便是云苍有心不吃也迟了
“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云苍身上满是防备目光炯炯的看向林无相
林无相扫了一眼云苍冷声道:“叫你闭嘴的东西你的声音很吵”
云苍无言他根本就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來只是因为胸口的疼痛喘息稍微显得粗重一些罢了
林无相的本事肯定是远远在他之上的所以在浑身盈满真气的时候能洞悉周围一切的声音于是他的喘息也就跟着吵闹起來
说到底终究是云苍给武士丢人了
而他也不会忘记林无相是那不周山上的土匪头子却也是世上难得的邪医只要他想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即便是宫中那凰肆也未尝能及
若是这样的人想要自己的性命简直轻而易举何苦要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云苍默默的退下心里一片冰凉
林无相见他许久不做声抬头扫了一眼沉默着屈膝跪在房顶上的云苍忽然道:“下面这个男人是谁”
云苍顿了顿吐出來几个字:“一鸣山庄的刘生”
林无相皱眉顺手飞快的掀开了房顶上一块松动的瓦片向下面看去凝歌和刘生间间断断的说话声音也就顺着那仅有的洞口传了出來
“你是什么人流襄呢”刘生防备的看向面前的凝歌脸上一片肃穆又带着恼火真如地狱修罗生生就要把面前的凝歌撕成碎片一样
这话问的颇为多余凝歌初來云城的时候整日里在云城里晃荡而此时凝歌却是梳着流襄的发髻穿着流襄的衣服即便是最初认不出來多看两眼刘生也认出來眼前这个人可不就是云城红极一时的心水姑娘
可是她要流襄做什么
流襄消失在刘府的时候心水还沒有來到云城她又怎么会有流襄的消息
凝歌半靠在桌子上平平静静的接受了刘生上上下下的打量只是对于那恨不能杀了自己目光毫无感觉手里一杯滚烫的茶水袅袅的冒着烟一口喝不得心情却不错声音里透出來几分欢愉愣是看也不看那刘生一眼
“刘掌柜急什么有事总是要坐下來说才是”凝歌不急不缓道
刘生狐疑的盯着凝歌看了很久见凝歌依旧是沒有要动的意思那刘生只好坐下松开手一只碧玉流苏的流云簪子就落在掌心
“这簪子你是从哪里得來的”刘生开门见山问道
凝歌这才有心思把目光从面前的茶碗转移到刘生身上
白日里在福云楼远观刘生远远看着就觉得这刘生英俊的很如今正面相见果真是不辱白天里的一番赞叹
一双英眉如刀斜飞入鬓双的深邃的眼微微上扬却是不怒自威宽额挺鼻轮廓清晰饱满
刘生的英俊区别于林无相的美态多生出來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安全感爆点
又有玉冠束发带着一支和放在桌子上的簪子同系列的流云簪额前沒有多余的长发却有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又给那孔武有力的身体添上了几分书生气息这样刚柔并济相得益彰丝毫沒有违和感
唔……这和印象中肥硕贪财的掌柜形象截然不同呢
凝歌不由自主就想起來凌云私藏馆沒有开业那一日在一鸣布庄门口撞见的那个肥胖的男人现在想來怕多是居于刘生之下却是叫凝歌误认为就是刘生当真是糟蹋了刘生这一张俊脸
“刘掌柜如此年轻就能掌控一鸣山庄运营权利相比也是才智过人倒是叫凝歌好生佩服”凝歌漫不经心的岔开了话題
“姑娘既然深夜邀约在下前來总不至于是來夸在下的才是”刘生皱眉眉眼之间露出有些狠戾來
凝歌浑不在意丢了手上的茶碗道:“果真是个爽快人那我便开门见山你想知道流襄的下落可以但是这世上却沒有白吃的午餐您从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叫小女子明示才是”
刘生一听凝歌提起交换条件眉头又瞬间舒展开來看这凝歌时候的紧张变成了不屑冷声道:“你要多少钱”
“不要钱”凝歌飞快的接口笑盈盈的看向刘生
刘生不屑道:“心水姑娘若是不要钱为何要深夜邀约在下前來难道这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还能畅谈人生不成”
凝歌眉眼中笑意更胜一扶桌子站起身來顺手从袖口丢出一个朱红的袋子來随手就往那桌子上一丢
“刘掌柜看看先看看这个咱们再说话如何”凝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生毫无防备的就捡了那荷包起來随手打开一看脸色登时一变青红自白什么颜色都有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刘生又恢复了平静只把手中的袋子往桌上一丢冷笑道:“心水姑娘拿了一袋盐來是什么意思”
凝歌暗自佩服刘生变脸的速度这么年轻的面庞却委实是只老狐狸呢
“日前流襄遍体鳞伤被从刘府丢出來奄奄一息我手底下的人好心救了她的性命只可惜……差一味药”凝歌漫不经心道手指敲打在瓷杯的杯口指甲碰撞之间有轻微的叮咚声音
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凝歌并不着急又似乎胸有陈竹一步一步走的极有分寸
刘生动了动耳朵听着那声音却是皱了眉深深的看了一眼凝歌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沉声道:“是了那便是我府上那只母老虎见不得流襄的好生生打了半死丢出府里姑娘尽管说要的是什么药只要刘生有要什么都可以”
刚才还咬死不松口的刘生在听见流襄之后却是万死不辞了
凝歌笑:“流襄的药就是你她要的是和你长相厮守你们中间却横着一个大夫人而你私自利用一鸣山庄运货之便贩卖私盐迟早都是要翻船的份到时候你扳不过你大夫人家中的势力却只能由着她把府里闹的鸡犬不宁流襄终究还是躲不过一个死字”
刘生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你调查我”
凝歌扬眉:“心水从來不打沒有准备的仗所以这袋盐算是心水送给刘掌柜的礼物这背后的事情心水就不多说了”
刘生低头有些烦躁的起身坚定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弄得到账本”
凝歌瞥了一眼刘生焦躁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