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nov21:00:00 cst 2014
“照例说,你该喊抓刺客。”凝歌皱眉。
唤月跪在凝歌脚下:“娘娘,皇上在长歌殿里四面都布置了暗卫,那人进来时候就有黑影跳下来捂住奴婢口鼻拖了下去,很快皇上就赶来了。所以,娘娘不必怀疑是奴婢出卖了娘娘,而是这个人的行踪早就在皇上掌握之中。”
凝歌叹息,伸手带起唤月:“是我误会你了。”
唤月摇头:“娘娘在这宫中危机四伏,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奴婢不怨。只是奴婢看出来皇上这次对娘娘似乎……”
唤月的欲言又止,却是叫凝歌心中一疼。
是了,临走时候的那一眼凝歌并不是没有窥见,凤于飞目光中藏着的失望无以言表。他一向小心,既然知道来人是绛寒,又怎么会不知道从前的凝歌和绛寒之间的关系?
凤于飞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幽会旧情人,所以才有了那样的感情。
若是换成从前的他早就发难了,只是自从真正认识到凤于飞之后却发现凤于飞愈加的深沉,竟然只是丢了几句话便走了。
这比发出来的脾气更叫人胆战心惊,费尽心思也猜不透。
“把脚上的湿了的鞋袜脱了吧,小心着凉。你早些休息,我要去乾坤宫批折子。”凤于飞的话又回荡在耳边,凝歌想到这里,却陡然觉得脚上果真是冰冷的很,下意识的把双**叠在一起搓了搓,这一动,就觉得脚背上分外的疼,再低头一看,脚面上好似结了冰一样的坚硬,刚才心事太重,竟然不曾发现。
凝歌探手道:“唤月,扶我一把。”
“怎么了?”唤月连忙搀住了凝歌的手。
凝歌苦笑:“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一夜无眠,凝歌脑子里徘徊不去的却不是凤于飞说绛寒是皇后的人,也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早有准备,只不过不曾有确凿证据罢了。
在她脑海里的,都是凤于飞进门到走了之后的几分钟,来回的播放。每卡到叫她脱了鞋袜那一段心就抽疼一次。
凝歌的脚上也因为那一壶茶水泼下来很快就生了冻疮,捂在被窝里痒的厉害,凝歌不过探手挠挠就已经见了血。
只是这样的不眠之夜却不是凝歌一个人。
被禁足的凰九此时正披着黑狐大氅斜斜的倚在暖塌上,脸上的妆容未卸,只拆了头上的珠翠,任由一头瀑布一般的长发和身上的黑狐大氅融成一色,一路挥洒到脚边。
凰九身侧,正倒着一个精致的酒壶,只是或许是因为兰花香的缘故,屋子里竟然闻不到半分酒气。
暖塌边上是一盆缭绕的香炉,透过那镂空雕花的盖子,上面正起着缕缕青烟,透过空气传来一阵阵清淡的兰花香味。
凰九一手攥着包裹的结实的手炉,一只手里擎着一颗白色棋子,再看面前,摆着的却是一盘已经下到最后的残棋,棋局边上,放着一卷金黄的圣旨。
凰九犹豫了很久,那白色的棋子终究是不曾落下去。坤宁宫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几个小丫鬟站在转弯处偷偷的打着哈欠。
午夜了,凰九依旧没有睡的意思。
“长笑。”凰九终究是被棋局困住,丢了手里的棋子扶着额头无力道。
身边一个小丫鬟小声提醒道:“娘娘,午夜了,该睡了。”
凰九这时候才想起来长笑早上的时候刚被她赏赐给了凰肆,这时候应该是在凰肆府中了。
不由一声苦笑,顺手拿了边上的圣旨卷轴道:“乔迁之喜。呵呵……”
凤于飞这么急着把凤于曳撤出皇宫是想要干什么呢?
是怕她被逼急了再利用凤于曳兴风起浪?
想的还真是周到呢。
“啪!”凰九一扬手,就把手里的圣旨丢进不远处的炉火里,原本的银丝碳并没有烟火,不过是默默的燃烧着,如今得了这金黄的丝绸,火苗一下子就腾了起来,不过瞬间就包裹了那圣旨,很快就把那圣旨磨成了灰烬。
那小丫鬟被吓得跪在了地上,凰九站起身来,大氅的边角掠过那丫鬟的身子移到了门口。
没了长笑,身边的一众丫鬟就好似惊弓之鸟,只要凰九稍有动作就下跪。凰九扫了一眼低着头的一众丫鬟冷冷道:“都给本宫下去。”
丫鬟们连滚带爬的争相出了门。这厢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凰九背后就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娘娘。”
凰九侧首瞧着来人,忽然笑了出来:“本宫还在想,你要在这里隐藏多久?”
来人抖落了身上的黑色披风瞧着凰九暖塌上的残棋,顺手就捡了凰九丢在桌上的白棋随意放在棋盘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娘娘这盘棋本就是赢定了,只是处处把黑子逼入死境,却是叫黑子有了生还的机会。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样的道理。”
“那依将军看,该要如何?”凰九眯着眼睛也走到了暖塌边上,一双凤眼半眯着下弯,好似带着笑意,又好似在透过那浓密的睫毛打量些什么。
“娘娘可按兵不动,也或者,放一条生路。反而能把对方引入包围圈,然后……”那人拢了半边棋盘的黑子,顺手丢在桌子上,复又坚定道:“到时候,自然是皇后娘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凰九冷笑:“若是适得其反,正好给了别人逃生的缺口呢?”
“这皇宫并着这凤翎国的天下皇后娘娘都唾手可得,能逃到哪里去?除非,这棋局中有人钉在娘娘心里,娘娘下不去手,所以虽处处痛下杀手,却终究不能把对方比如死地,您的弱点是敌人,却不是自己。”
“啪啪啪!”凰九接连拍手,笑道:“绛寒将军不愧是玉珑国第一猛将,果真是文武双全,样样出色。”
绛寒沙哑着嗓子,摸索了一颗棋子攥在手中,蹙眉苦笑道:“三年前你我战场相见,我便追随与你。如今说起这话未免有些讽刺。”
“是,你还把深爱你的人推入皇宫,成为本宫的筹码。如今玉珑国都在你股掌之中,难道将军还在乎当年本宫承诺的宰相之位?”
“咔!”绛寒手中的棋子断裂成了两半,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那棋子在手中一捻,那棋子瞬间就化成了灰烬,任由他掌心一摊就散落在地上,化作一柸尘土。
“微臣要什么,娘娘心知肚明。何苦这样冷嘲热讽呢?”绛寒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眼,原本冰凉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得的温润。
凰九笑着凑近绛寒,探出玉手拍打这绛寒那惊悚的面具,一下一下,沉闷有声。
“本宫送与你的面具,你可喜欢?你在对那人施展温柔陷阱的时候,她可曾为你这张脸着迷?若是本宫不曾记错,今夜给你的命令是直接杀了她,可是看起来,你并没有做到。”
绛寒蹙眉:“你从前不是要利用她折磨凤于飞?为何忽然召唤微臣回来要杀了她?”
“因为本宫等不及了!”凰九尖锐道,目光猛地变得阴冷起来,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绛寒。
“你下不了手对不对?又不是第一次享受那女人的爱慕,绛寒将军却终于沦陷在这样的温柔乡里,竟然跟其他男人一样沉迷进去了!”凰九长笑起来,漫不经心的声音却是带着狠戾,一转头就恶狠狠的瞪着绛寒。
绛寒不语,只是不解的看着面前不一样的凰九。
记忆中的凰九,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扫了一眼暖塌上倒着的酒壶,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皱眉道:“娘娘,您喝多了。”
凰九尖声道:“本宫喝多了?哈哈……真是可笑。你以为你是谁?这坤宁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甘心为本宫屈膝的奴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绛寒微微后退一步:“娘娘……”
“闭嘴!什么娘娘!本宫这娘娘是高处不胜寒,连你也要来讽刺本宫吗?”凰九指着绛寒气急败坏道。
绛寒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你是下不了手了吧?”凰九忽然又笑出来,凑近了绛寒身边神秘兮兮道。
绛寒愣住,却没有否认。
“当年你亲自把她送入虎口也不见你有半分犹豫,三年过去了,不过是匆匆几次会面叫你引导她接近凤于飞为本宫所用,你却对于一个愚蠢丑陋的女人动了心?哈,绛寒,你还真是叫本宫刮目相看。”
“娘娘,微臣为您周旋在玉珑国和凤翎国之间完全是心甘情愿,只是公主性情纯良,本来就对您够不成大影响,虽不能为您所用,但未必能在这后宫掀起风浪来,娘娘何苦紧追不放呢?”
“说够了没有?”凰九侧首冷冷道,一步一步的就向着绛寒逼过去,一字一句道:“没有人会对本宫构成威胁,只是今日本宫以一朝皇后之位被禁足是谁造成的? 你居然说她性情纯良?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绛寒轻声道。
“好了,你出去吧。”凰九忽然直起腰板冷冷道。
绛寒一愣,颇有些担忧的看着凰九:“那……凝妃的事情……”
凰九冷哼一声:“本宫又改变主意了,叫她先好生的活着,等本宫出关之日,在叫她瞧瞧什么叫生不如死!”
绛寒不赞同的皱眉,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