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与那股搅扰之力这一牵扯,就是一月过去。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那背后之人,都是借用了布须天伟力,所以这实际上是两方对此中力量运用的比拼。
这对他来说并不完全算是坏事,因为这里对抗越多,他对此间的了解也便越是深入。
要是等到他所掌握的伟力能够压过那背后之人,那什么也不用做,就可直接解决所有问题了。
就在他以为还要继续持续下去时,忽然身上压力一轻,对方所有威迫上来的力量居然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撤走的极为突兀,半分征兆也没有。
他心下一转念,莫非是对方力不能支?
或许有此可能,因为其毕竟是没有了驻世法身,就算能借用来无穷力量,那残存下来的精气或是意识也同样会在消耗之中,那样就不可能与他太过长久的对抗。
可除此外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有意放松。
若是他接下来匆匆忙忙把修道人渡送入界,那背后之人就会凭此确定他的已然开始有意识的谋取那方天地,好为自己进入真阳第三层次扫平障碍。
他淡笑一下,就算被确认了又如何,到了眼前这一地步,他已经能够确定,其人分明就是对界天之内的情形无法干涉太多。
先前他生怕这等事,所以一直小心翼翼,便是渡送修士前往,也是设法搅扰天机,可现在既然看穿了这一点,那就不必再顾忌这许多,大可以往那方天地内加派更多人手。一旦等他分身降下,那么此僚就拿他再也无有办法。
心下一转念,张蝉凭空出现在了跟前,其一抬头,见得张衍端坐于座上,忙是一拜,道:“小的见过老爷,可是老爷有什么吩咐?”
张衍手指一点,一道灵光入其眉心之中,道:“你且照此行事便可。”
张蝉立时明了所有,忙道:“小的遵令。”
张衍一挥袖,张蝉身形一阵模糊,便就已是送去了那方天地。
而就在他如此做时,那搅扰之力却又一次袭来,出现的如此迅速,这足以证实,对方方才收手的确只是一次试探,他冷笑一声,转动法力,将自身感应再次稳住。
由于两方无穷伟力源源不绝放了出来,又不断碰撞冲荡,这里汇聚起来的力量远比当初太一金珠打出之时还要惊人,兼之持续长久,布须天内外所有大能都有察觉。
荒界之中,邓章感受到那股惊人威迫之力时,甚至有一种忍不住抽身避入虚界的冲动。只是他自那日见得那片景象之后,就一直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不是真正人道真正打上门来,却不肯就这么轻易退走。
不止是他,此刻白微和迟尧三人,也俱是感受到了那两股伟力,心下也俱是震动不已,他们发现,自己若是站到拥有这等伟力的人物面前,似毫无对抗可能,都是生出抽身退避之念,只是当各自想起看到的那一幕未来景象时,却俱是冷静下来,默默等待着时机到来。
芎陆,离明血宗。
凌氏主母站在凌氏祖宅之中,看着那青妖那巨大身躯慢慢沉入水池之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青妖被司马权毁去之后,消失了一瞬间,虽其又从梦境之中走了出来,可也是令她心惊不已,唯恐从虚空之中引来什么难以对付的神怪,故是赶紧将之收了回来。
此刻她凌空踏去,伸手按在了青妖眉心之上,这却是想看一看方才到底遇上了什么样的敌人。
可看了下来,她却是蹙眉不已。
那些景象之中,没有敌人任何踪迹,唯有一股秽风吹拂卷动,而看去无甚异样的风潮,居然就令青妖就就此解体崩塌了,她根本无法凭此辨认出敌手来,唯一收获是韩定毅的确是有帮手,且看那方向,应当是往龙宗去了。
她思虑了片刻,要是放在三百余年,韩定毅到了龙宗之内,那她真的只能死心了,可现在情形却是有些不同,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
她唤了一声,道:“凌名。”
不一会儿,名老走了出来,道:“主母有何吩咐?”
凌氏主母道:“你将我那枚天元血晶送去龙宗胄宗主处,该如何说你当是知晓。”
名老一怔,随后担忧道:“主母,此物如此贵重,万一胄宗主收了之后不肯……”
凌氏主母打断他道:“若没了那人血脉,我女儿也不可能救得回来,那要此物又有何用?”她冷笑一声,“何况我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照我吩咐做就是了。”
名老不敢多言,拜了一拜,就退下去了。
韩定毅在告别司马权等人后,就动身往龙宗而去。
龙宗辖界与别处不同,海底之下藏着一头半龙半龟的神怪,其名“息坠”,在此之人若不是龙种血裔,就可能成为其口中之食。
他最开始要是没有落在离明血宗地界之上,而是落在这里,那么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服下蛟龙精血,那或许就有可能被神怪吞入腹中。
韩定毅用了数日时间,寻到了那山门之前,自言要拜入宗门,同样是交上了承脉血碟。
可龙宗与离明血宗那等森严规矩不同,这里根本不讲究这些,招呼他之人连看都不看,直接发给他一枚牌符,就算是承认他是门中弟子了。
韩定毅没想到这么容易,本来还想要入到山门一观,可对方却是不耐烦的打发他离去,
他留意到遭受如此对待的并非只是自己一人,于是没有在此纠缠,此过后打听下来,他才是知晓,之所以如此遇到这等情形,那是因为龙宗如今早已被几个宗族把持,彼此之间靠着姻亲联系,联手瓜分了所有利益,外来血裔已是无可能挤入进去了。
但其毕竟只是一个分宗,上面还有主宗,所以也不可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将龙种血裔都是排斥在外,于是又另外定了规矩,只要你是身具龙种血脉之人,无论你是谁,都可托庇在宗门之下,但宗门也不会来管你做什么,如此一来,对上对下都可有个交代。
了解到这些后,韩定毅明白过来,龙宗虽然松散,可想要混入上层,却是比进入离明血宗还要困难百倍,就算他是开觉也是一样,只要他不是那几家出身,或者有所牵连,那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可在这里,终归不怕被凌氏追杀,所以他决定先行留下。
数日之后,他在一处临近荒岛上筑起了一座丹阁,向外交换寄卖自家所炼制的丹药,一边躲避危险,一边慢慢等待时机
他明白若是需要自己所炼丹药,那么龙宗定也是需要的,这就有与之接触的机会,
在过去一个多月,他也是渐渐在此有了些名气,也确如他所料,龙宗之中果是有人来寻他,并言有宗老唤他前去问话。
如今他虽不被看重,但无疑也算得上是龙宗弟子,既是宗门相召,他也没有推拒的道理,况且这也是他自身目的,是以没有推辞,当即答应下来。
不过为防意外,在临行之前,他却是找了机会,将一枚飞书暗暗发了出去。
而另一边,司马权带着时昼等人用了三十余日选定了一处海岛,准备就在此地立筑法坛。
此处完全位于火口之上,经过他法力改换,下面源源不绝将地火之气接引上来,成为平日维持阵势运转的一部分。
但这还远远不够,将一枚弥漫着绿色焦纹的玉石埋了下去,此是布须天内一种生长在地下的妖鬼之心,只要有稍稍灵机灌入,就可涌现出无限生机,甚至可以凝集周围山石水气,借之重活了过来,现在用在这里,正好避免了灵机不足的窘境,但是这还不够。
司马权找来所有人,道:“我会往虚空缝隙中去一次,抓几头神怪回来,这里就先交给诸位了。”
时昼道:“司马掌门,韩道友曾言过,虚空缝隙之中危险重重,神怪无数,此去是否大过危险?”
司马权道:“唯有这般才能更快筑造法坛,若见不对,我自会退回,诸位放心就是。”
他留下一具分身在此,此回带来的浊阴灵机也是足够,哪怕这一具魔躯消散,也能重活过来。
实际上他在布须天乃至虚空元海之内也是同样留下了许多分身,就算在这里败亡,他也不会因此彻底消失,失去的至多是这里所接触到的一切。
时昼见他主意已定,便正容一稽首,道:“我等会看好此处。”
司马权在交代完后,就转动法力,顷刻间就遁入虚空缝隙之中。
他到了这里,发现与虚空元海有几分相似,不过又有许多说不上来的差别,因为这里不知隐藏了多少神怪,有许多有着莫名其妙的能力,他也不敢随意行事,遇到难以看出深浅的对手就一概让过,只挑容易对付的下手。
好在一次运气不错,所碰上的所有神怪都无法抗拒他神魂侵袭,轻而易举就被他降伏下来,
他也是见好就收,在抓捕到五头神怪之后,就从此中退了出去。
众人见他回来,都是上前行礼,时昼一个稽首,道:“司马掌门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等有一事禀告。”
司马权沉声道:“何事?”
时昼道:“我等和韩道友本有约定,三日一封传书,可自韩道友上一封书信到来,已然连续五日没有音讯了,故是怀疑,会否是龙宗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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