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曾允诺为到傅青名转生护法,是以一直对余寰诸天加以留意,丝毫不曾有所放松,这刻稍有异动,他立刻就有所察觉。
大约有十余头虚空生灵正朝着这青华天而去,其个个凶悍无伦,远胜此前所见,若不出意外,其身躯当是那些先天妖魔加以重塑过,这当就是那些先天妖魔的反击了。
他目光微闪,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径,莫非以为自己看不见么?或者说还有什么其他布置?
想到这里,不由心思微动,这事当不会如此简单。
他没有立刻去处置那些虚空生灵,而是把心神凝定,转而遍览诸界,来回扫视几遍之后,目光最后在昀殊界那里停顿了下来。
却见其一处下界州城之中,某家富户家中诞出了一个女婴,其模样长得乖巧可爱,双目清澈,灵秀无比,并有淡淡异香绕身,令这户人家上下对其都是喜爱不已,并商量着过几年是否送入仙门之中修行。
张衍双目微眯,他察觉到了这女婴身上有一点异状,若无意外,当是被那邪怪侵身了,或者说被其转世托生了。
这倒不奇,邪怪本来就有这等本事,只是自昀殊界平定,正式成为了山海界下界之后,其便少有动作了,这是因为但有外气到来,他便会发现,另一方面,其等似也是知背后之人如今已是招惹不起。
但没想到今次此辈却又把主意打到了这里,且这时机如此巧合,很可能就是出自那些先天妖魔的授意,他要不是足够警惕,还真有可能让其得逞了。
这回邪怪的手段十分高明,那女婴现下看去确实无有任何问题,哪怕其成长之后,也只会当自己如常人一般,
这是因为那背后之人为了瞒过他的感应,故是斩断了彼此联系,只有修为到了某一境地,或与真正邪怪有所接触之后,方才可能觉醒过来。
以此女资质,若无意外,那时候当已是成了某位宗派高层,或者还会被山海界所接纳,那一不小心,极可能就会将山海界所在之地暴露出来,要是那班先天妖魔知晓了这些,那绝然非是什么好事。
张衍沉吟一下,并没有选择出手,既然对方利用这般手段,那他也不妨陪其等过上几招。
这也并非是他托大,而是此辈能瞒过他气机感应,那必然也是动用了某种神通秘法的,他只要见得,就不难从中窥知一二玄妙,只要提前有所防备,那么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考虑片刻后,他向下一点指,在那女婴身上也是下了一道符箓。
其将来觉醒之后,也未必定然会投去邪怪那一边,这位因为为了避开他感应,其前身早已与过往联系斩断了,将来必以今生识忆为主。
也就是说,此女此世将以人身修士的身份存生下去,而待将来觉醒之后,就看其如何选择了。
若是仍然视自己为人,那么一切如旧,不必去计较以往,假设真的投靠去了邪怪那边,向昔日同门师长举起刀剑,那这符箓就会发作出来。
那户人家此时却是发现,见女婴手臂之上有一个胎记,看着缥缈出尘,极似一朵云纹如意,见者无不啧啧称奇,认定这是仙缘,或许前身是哪位仙家,更是坚定了将自家女儿送渡仙门的打算。
张衍看有一会儿,就把意识收了回来,重新望去余寰诸天。
这里乃是傅青名最后藏身之地,也是存有禁制的,虚空生灵攻势固然猛烈,可一时也不得突破,但这终究是有先天妖魔做过手段的,此界修士眼下还能支撑,下来终究是抵挡不住的。
他冷哂一声,意念观注过去,过得一会儿,这些虚空生灵身躯一震,不再继续冲突天地界关,而是转过头来,往布须天而去,大口吞食那里的妖物。
他却是于这一瞬间,扭转了其等意念,将之化变到了自己这边,下来只会对妖魔感兴趣。
今回他主动扔了出去的题目,那些妖魔若是愿意接招,那正好借此切磋一番,若此辈想继续下去,那么他自会奉陪到底,通过斗战,还可更多的了解此辈底细。
只是当那些虚空生灵才去到寰同祖师开辟界天之内,就一个个浑身崩裂而亡了,这等情形,正好显露在残存妖部面前展,惹得此辈个个振奋不已。
张衍失笑一下,看来不这些先天妖魔不愿意与他继续下去了,临了还不忘利用此事提振那些妖部心气。
如此看来,其等主要手段应当是着落那女婴身上,而这里非是真要和他相斗,只是为了分他心思,掩护那真正用意,不过其等并不知晓,这已然是被他识破了。
他正要把目光收了回来,临了望了那些残存妖部一眼,心下却升起了一个疑问,这些妖魔如此执着建立正廷,哪怕经过几次被坏,都是要设法重立起来,可谓锲而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恐怕背后用意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想了一会儿,微微摇首,这里线索着实太少,布须天如今对他来说一片模糊,实难以做出正确判断,在这等情形下,也只能是先做好自家之事了。
如今距离禁阵破解,已然没有多少时间了,在正式交手之前,至少要能把元气驾驭自如,还有设法精研道法神通,只要实力足够,那么就可应对一切碍难。
只是一边要调拨元气,一边要,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外顾了。
妖魔今朝所动用的手段让他找出来了,可下回却难保证了,故是在此之前,需得有所布置。
一个最为简单的办法,就是令化身替自己监察万界,只要那些妖魔正身无法出来,那就可保得无碍。
思定之后,他将此念传递去分身处,随后就不再去管外界之事,转而坐定下来,把神意一转,霎时内外已然是一片混沌。
这是他准备于此观想开天之举,体察乾坤妙道,借此印证自身。
此前虽是开辟有不少界天,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不过这一回却是不同,他并不以自己意念为主,而是准备顺从自然造化,换言之,他只是在背后推动,并不是去主动干涉。
随他意念一转,浑沌之气便是变动起来,做了此事后,便就不再去理会了。
混沌本是无静无动,无过无往,无来无去,无名无相,难作言述之貌,如今一经拨动,霎时生得变化,分离阴阳二机,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有了这一切,便就有了终始,再下来经由漫长变化,才有那乾坤开辟,天地相隔。
其实这最好时在现世之中推演,那样可以更好感悟其中变化,可眼下可无有这等时间容他慢慢等待下去了,故只是在神意之中显化,且可以在一瞬间推演到无限年月之后,要是于现世之中这般做,那不知要折损元气。
不过如此施为毕竟是非是真正天地变演,有些地方其实不甚完满,好在他还有一个手段,可以在日后加以弥补。
瞬息间亿万载过去,由于日月星辰诞出,这片天地从浑噩幽晦,转而变得明朗起来,有了山形地表,有了光火雷电,亦有了雨露风水,只是这时候整处界天终日仍是动荡不安,这只因为阴阳分合,余波未尽。
又不知多少年,这一切稍稍有所平定,地陆汪洋,乃至天穹高峰之中渐渐有了生灵繁衍,其皆为清浊两气所化,在元气灌溉之下,一个个皆是身躯巨大无比,生来便具有移山倒海之能。
张衍冷眼旁观这一切,这些生灵虽具伟力,且寿数也是奇长无比,但只是由自身本能支配行事,好若一块未经打磨过得粗坯石胎,若不曾出现什么蜕变,那只能是止步于此了。
因这个时候尚是天地初生,还到处都是洪灾雷火肆虐,在长久岁月磨洗之中,一些生灵亡去,返归天地,而一些则是对抗风火雷电之中有了浅显的灵智,开始懂得趋利避害,不过无人点拨,仍也是只是懵懵懂懂。
日升月降,周而轮转,时间再度推移,地火风水终定,再不似之前那般狂躁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生灵也是变演出来,而诞生的那一批生灵得以存身下来的,已是不到千数,且数目仍在继续减少。
这是因为其等虽是成功熬过了最初劫难,可由此也变得更为强横,可因不明修持之法,所能吞吐的元气完全无法维系自身,若说其等虽最初经历的乃是天地之劫,而这却是自身之劫,若不求变,便会就此彻底覆亡。
张衍看到这里,想了一想,耗损一部分元气,将其中一头濒死的生灵照落到现世之中,察看片刻,送渡了一丝元气过去,下来便将之丢到了一处治下界天之中,准备看一观内外变演到底有何不同。
做完此事后,再是回过头来细观,可在这等时候,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忽然之间,地火喷涌,天星坠落,此等造化之灾,远胜之前任何一次,那些不知多少万年演变出来生灵,这一刻竟是全数消亡,再不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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