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气机到来,过不多时,一头浑身长满触须的怪鱼便先映入了诸人眼帘之中。
张衍双目微眯,此鱼与他在天外洞府之内见到得莫羽鱼极为相似,只是身上却不见那鳞羽。
而在那怪鱼头颅之上,此刻却是站着一位身躯挺直,生有四目的俊美男子,其一身宽大银袍,两袖飘摆时,好似团团星火摇曳。
他能感觉到,此人并非是渡觉修为,而只是一位斩却过去未来的三重境修士,然而法力却是如浩瀚汪洋,深不见底,就算是下面那两位渡觉四劫修士也未必能比得上。
修道人到了凡蜕三重境后,其实已是很难再提升法力了,他判断下来,这位若不是天生之能,就是通过了某种秘法才能积蓄而成。
青碧宫这一方所有人此刻也是同样感受到了来人强大,但却又对其非是渡觉修士而感到不可思议。
梅若晴不由转向看去张衍,因为后者也同样是这般,她想了一想,道:“如此的强盛的法力,偏偏未曾迈入渡觉之途,张真人,莫说这就是尊驾所说的那位津冽派掌门么?”
张衍言道:“当就是此人了,彭长老,两位真人现下不宜暴露身份,便按先前商议那般,由贫道出去会他一会。”
彭长老郑重言道:“张真人请千万小心了。”
张衍点了下头,身躯飘起,便自*舟内遁光出来,到了天穹之上,与那怪鱼上之人对面而立,目光平视过去,言道:“来人可是津冽派掌门么?”
重灵君一声轻笑,双手负后,道:“不错,本君名唤重灵,想你便是那张衍了?听你自称是祖师直传弟子,那论起渊源,你该唤本君一声宗门前辈才是。”
张衍笑了一笑,道:“尊驾恐是弄错了,我虽未见祖师之面,却也知晓,祖师自有定规,从不许后辈弟子收异类妖魔为门人弟子。”
重灵君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虽自居太冥祖师门下正传,可实际上只能算一个仆奴,这句话显然触及到了他的隐痛,他哼了一声,冷言道:“本君问你,祖师传下的那枚玄石可是在你手中?”
张衍淡声道:“此事我门中之事,与尊驾似无关系。”
重灵君听了这话,眼中有怒色隐现,但其不曾发作,而是忍耐了下来,口中则道:“我若未曾猜错,那物当是在你手中,念在有一份渊源的情面上,你若可拿了出来,今朝之事,本君可稍作留手,不来与你等为难。”
他与杨佑功那些人不同,是知晓玄石一些秘密的,此物实则不可能被不相干之人分享了去,能从得取好处的,要么是太冥祖师的后辈传人,要么是修炼了同一脉功法,彼此有所渊源的修士。
而要拿到玄石,最好是前任主人主动交了出来,那可省却一桩麻烦,实在不成,那就只能选择将之杀死,此物才会再次显化入世。但他此刻也能感觉到张衍并不简单,猜测后者已是用玄石修炼了一段时日,动手的话,恐怕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故是以言语相诱,期望可以令张衍交出此物。
张衍笑道:“尊驾既然站在杨天主那一边,想必是签立了法契的,不知该如何留手呢?”
重灵君因为功法缘故,又是异种出生,情绪易变,有时根本不似修道士,见语言不起作用,立刻就有些不耐烦起来,眼中厉光闪动,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君只能自己来拿了。”
他言语一落,半界之中凭空生出了一条条银色水浪,并非只限于两人所站之地,而是无处不在,在出来之时,居然无有任何声息,而水势所过之处,所有一切与之碰触的物事,都是一个个消失不见,都好像是从此间被抹了去。
那泊在一旁的*舟同样也未能逃过,也都是被那白水包裹住了,所幸舟上禁阵坚牢,虽在被不断侵蚀,但看去尚能坚守得住,只是随同过来的那些载乘低辈修士的法舟便就无有这般能耐了,在那怪水沾染之下,却是一个个失去灵机,再被慢慢消融化去。
可见有不少修士从里匆匆逃遁出来,然而许多人一到外间,那白水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身上,至多在两三呼吸之内,整个人被化得一干二净。
彭长老一看不对,这里可不仅仅有青碧宫的弟子,还有那几家天主的门下,俱是用来看守阵门和守御阵盘的弟子,要是全亡在这里,可要不好交代,立刻言道:“来人,将外间之人都接引进来。”
执事道人提醒道:“长老,这些那些弟子若是放到了法舟之上,诸位上真便不得不收敛气机了,万一接敌,此辈也一样保不住性命。”
这些修士虽修为至少也在元婴境中,可凡蜕修士只要气机一涨,此辈就承受不住,也因此缘故,才留在了外间,本来以为半界之内十分安稳,但谁又能想到有人居然可以闯入进来。
彭长老沉声道:“顾不了这许多了,先救了回来再说。”
梅若晴这时道:“诸位可放心去救。”
她拿一个法诀,霎时之间,每人身上都是多了一道毫光灵圈,却是将众人气机一下遮蔽了去。
彭长老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执事道人立刻带了人手出去救援,很快就将幸存下来的修士救了进来。
彭长老这时再望去,却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除此外什么东西都望不见,似乎整个半界都为这银色水流所填满。
关隆兆神情凝肃道:“长老,这重灵君神通不小,此水似能断灭灵机,也不知张上真能否应付?”
彭长老肯定道:“以张道友的本事,当可无碍。”
执事道人提醒道:“长老,弟子观这二位皆是法力强横,或许可以退去远些。”
彭长老立时同意了,离了此处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在这里,才能随时对戊觉天加以施援,不过却是可以避开两人交手之地。
在那白水方才冒出来时,张衍也同样也是被此水所包裹,但他却是不为所动,身上浮出一道道精煞,如烟气般盘绕在外,将那水流隔绝开来。随后缓缓转运法力,但得积蓄到一定程度之后,心意一转,身躯之上就有一丛金光照出,好似大日放光,凡光芒所及之地,那些白水是退潮一般消去。
重灵君站在那里,任由那金光从自己身上照过,但浑身上下却是丝毫无损,他有些意外,道:“有几分本事。”
张衍目光微闪,他能看得出来,此人看似未动,但实则是用一种精妙手段化解了攻势,说明这个敌手不但法力深厚,而且还驾驭自如。既是这般,要在法力之上压倒对手,当不是简单之事,但凡蜕修士斗战,涉及到的东西更多。他抬起手来,对着前方一拳打出,直接轰入对方神意之中!
霎时之间,天旋地转,双方万千未来之影便就碰撞在了一处!
每一个未来之影交战,便等若是两人真正交手了一回。
张衍乃是气、力双参,攻势尤为猛烈,重灵君在这一点上显然是不及他的,往往只能被动守御,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未来之影被破灭杀去。
但这里胜负并不是那么比较的,就算你胜得再多,只要没有彻底斩断对手未来,哪怕只有一个未来之影被逃脱了去,那么就又有会衍生出万千未来,进攻之人难以斩获战果不说,反还会耗去更多神意。
重灵君显然是老于此道之人,在发现这等比拼中自己这边稍弱一筹,立刻以守御退避为主,同时为了更大程度消耗张衍,每次都是险之又险有一二未来之影遁走。
这其实很是凶险,只要稍有一个不慎,那么他就会被张衍杀去所有未来,那时任他有通天法力,也是难逃一死,可要能坚持住了,等到对面神意难以为继,那时再出招反击,就有很大可能一次击垮对手。
果然如他所料,张衍神意本是呼啸涌来,好似海潮奔涌,可在久攻无果之后,却是势头一缓,往后退落,不仅如此,其身上气机也是骤然下降。
重灵君精神大振,立觉机会来了,却是不再退缩,而是追了上来,主动攻入张衍神意之内,试图反过来剿杀后者未来之影。
张衍目光微闪了一下,方才并不是他真的力有不支,有那莫名之物随时跨空而来填补本元,神意哪会这么快用尽,只是看出对手目的,故是来一个将计就计,引其来攻。此时他也是采用方才重灵君的方式,守而不攻,只未免太过刻意,并没有做得那么极端,每回都是有不少未来之影脱离出来。
重灵君起先并没有发现什么,按正常情形来说,张衍神意也的确不可能有那么多,适才败退也是极其合理的,可在几次狂攻无果后,却是发现了不对,张衍气机看似弱了,但始终稳在那里,不曾再往下去,立时意识到了危险,他也是果断异常,不等张衍反击到来,毫不犹豫祭动了根果。
张衍只觉自身一空,却是与对方神意断开,知是此人发现了不对,但见其竟然以根果回避,他立刻抓住这机会,几乎是在瞬间便算到了那落处,于是现世之中那一拳毫不客气打了过去,正正落在了重灵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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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