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不打算在玄洪天内耽搁太多时日,在得了万真人所给凭信后,便就准备动身,不过在此之前,他却还要做一件事。
在得知上游住有一头妖牛后,他顺便又做了一番了解,发现此妖曾随其主人四处云游访道,历时有上千年之久,他寻思下来,觉得此妖对余寰诸天当很是熟悉,要是能为自己所用,往来诸天也就方便许多。
有了这番考虑,他把阵灵唤了出来,道:“山上那头妖牛,既然无主,那将之交予贫道如何?”
阵灵一怔,回道:“小人无法做主,倒是可以替上真问下宗门管事,想来能给上真一个答复。”
张衍点头道:“那便去吧,贫道在此等你回言。”
阵灵打个躬,道:“小人去去就来。”
其身上灵光一闪,就自大殿之中隐没不见。
等不了多久,这阵灵就转了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上真,小人已是问过,只是大管事言纵然那妖牛无用,可洛山观也白养了这许多年,不可让人就这么便宜拿走。”
张衍笑了笑,道:“此话有理,贫道自不会白要贵派的东西。”他袖袍一甩,就自里间飞出三瓶丹药,“你把此药去拿给贵派管事。”
阵灵忙道:“真人稍待。”他招呼了一个童儿过来,交代其把丹药送至管事处。
这一回,等了有数个时辰,那阵灵才得了回信,立刻过来报于张衍,道:“上真,大管事已然同意了,那妖牛上真可随时带走。”说着,又拿了一只金圈出来,“此是驭牛法器,其若不听话,可以以此教训。”
张衍倒不想还有这东西,接了过来一观,立知用法,挥了挥袖,令那真阵灵退下,自己出了大殿,驾云往河溪上游来,到了山巅,起得气机轻轻一推,那云雾自便散开,下方露出了一幢精舍,而在门前空地之前,一头藏青色的双头怪牛盘卧在那里酣睡。
似也发觉雾气散去,其中一只头颅懒洋洋睁开眼皮,见得张衍,它露出惊讶之色,缓缓爬了起来,低眉顺眼道:“这位上真不是我洛山观之人吧,不知来此作甚?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人?”
张衍见他这副模样,就知是被宗门管教惯了的,早已磨平了野性,便言道:“想来你便是那曲滂了,我此行要往天外去,缺一个熟识路径之人,恰闻你曾周游诸天,便与你门中管事做了个商量,将你讨要了过来,今后便就随在我身旁了。”
曲滂顿时精神起来,道:“这么说来,小人可以离开此处了?”
张衍点头道:“正是。”
曲滂显得很是高兴,把身俯下,道:“那今后上真就是小人老爷了。”
张衍见他很是知趣,便未再把那金圈拿了出来,心意一唤,便就将那留在云台之上的摩空法舟召来,并道:“你可有什么要收拾的,稍作准备,便就要启程了。”
曲滂这时似又想起什么,忙道:“老爷等小人片刻。”它把四蹄一踏,两只头颅先后用角上尖端一抵地面,顿时轰轰有声,少顷,便见一座一丈长宽,形似法坛的石屋自地下升腾而起。
张衍看了看,问道:“这是何物?”
曲滂道:“回禀上真,阮真人转生之前,曾留下了不少物事在里面,说是哪位上真愿意照应小人,就给了他做报酬,可真人一亡,便是人走茶凉,从无有一人来问过小人,今次既要走了,索性就把这些献给了老爷。”
张衍顿时来了些兴趣,他落身下来,在石门之上轻轻一推,那门无声无息退了进去,他走入里间,环顾一眼,莫看外间这石屋不大,可内里却是宽敞,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羽角鳞毛、贝草藤叶俱全,还有不少珍奇稀罕之物,按说其中有不少也是上好宝材,可却被仍在了这里无人问津。他心下转念,看来这位阮真人看来是个性情淡漠的,也没有什么知交好友,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他目光再是一转,角落里却有一排玉简映入眼帘,伸手摄来,意识入内一转,眼中微微一亮,这竟然是阮真人自身游历记载,这可是好东西,算是到得此间之后的最大收获了。
自然,这也看此物落在谁人手里,要是被洛山观那些上真得了,恐怕也只会束之高阁,可到了他这里,却是大大有用,即便内里记载都是数千载之前了,可实际仍有极大的参鉴价值。
他把玉简收了起来,见这里再无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就退了出去,到了门外,袖袍一卷,将整座石屋收了起来,并对曲滂道:“若再无他物,这便走吧。”
曲滂应一声,蹄下生烟,随张衍腾空而起,往摩空法舟而去,它本以为法舟之内当是冷寂空旷,毫无趣味,一如当阮真人那时,行途当中也只能以睡眠打发时日,可谁知登了上来,才发现这里竟是别有洞天,山谷河流,平原湖泊俱全,且草木茂密,生灵遍地,除了不见日月天星,几与外间无甚两样,不禁瞪大了双眼。
张衍一挥手,四处禁阵荡起,将整个法舟都是裹住,他道:“曲滂,我这处拘束不多,除我修行之地,这里你可随意行走。”
曲滂欢喜道:“多谢老爷。”
张衍嗯了一声,道:“你可知淌牙界澈延山主么?”
曲滂回道:“怎会不知,这老妖盘踞在下界有上万载了,名声可是大的很,观中上真用了不少办法,都未曾将它驱赶走。”
张衍道:“一头妖物再是神通广大,在洛山观面前诸多上真面前,也没有拿不下的道理,定是背后有来历,于此你可知晓么?”
曲滂道:“老爷可是问对人了,这澈延山主本是一头独角羊,也不知哪来的运气,竟是拜在了积赢天天主观寂上人门下,且还认了干亲,这位天主神通广大,可比洛山观那位掌教要强横不少,怕也是这样,诸位上真才没能拿这头独角羊如何。”
张衍淡笑一下,洛山观此举,分明是要借刀杀人,先借他这把刀除去此妖,再借观寂上这把刀来除掉他,虽结果未必会如此,可心思却很是险恶,不过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等时机成熟后,再来与其等好好论上一论。
他一甩袖,回了主府之内,法力一转,驾驭起摩空法舟,往天穹之中一座云台飞去。
数日后,便见一座高达万丈的石拱门矗立前方,此被世人称作“万空界环”,传闻乃是青碧宫宫主所炼,余寰诸天大小界空都有此物,修士可借其遁走诸天,无需再穿渡虚空元海。
可见得石环之外还有不少修士巡守,寻常修士穿渡往来,要向宗门缴纳供奉,他有万真人赠给他的凭信开道,自无人来上来阻拦,任其过得界环,往那下界而去。
此刻洛山观内,龚道人忽然心血来潮,他唤了一个弟子过来,问道:“徒儿,那位张道人到了哪里?”
那弟子一脸幸灾乐祸道:“弟子方才一直盯着圭盘,此人已是往下界去了,看去倒真是要找澈延山主的麻烦。”
龚真人沉思片刻,才道:“此人不像是莽撞之辈,去了下界,未必真会与此妖动手,不过至少是离了玄洪天,这却是一桩好事。”
他不指望张衍能够上当,只要把其难住便好,在他看来,该是其人还是不死心,想去探探的那澈延妖主的底细。
那弟子道:“恩师,你说此人会不会再回来?”
龚真人略作考虑,摇头道:“除非其人当真是斩了那头妖物,否则短时内当是不回来了,便是再来,想也没有脸面再提那神物之事了。”
那弟子道:“还是恩师高明,只是略施小计,便把此人给赶走了。”
龚真人矜持一笑,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事不会当这么容易结束,但神物是洛山观必须要保住的,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他暗自思量道:“距离那祖师所定之限还有千年光景,这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能设法把此人拖延在外,那就稳妥许多了。”
连转了几个念头,他关照道:“徒儿,你拿我玉笺,送去巨融道友处,让他为我做一件事。”
那弟子仔细听了关照,躬身一揖,道:“恩师放心吧,弟子定必会把事情办妥。”
而另一边,张衍已顺利入得淌牙界中,既是知晓了澈延山主底细,自不会无故去招惹此妖,他摩空法舟一转,就往此间那一处自称承了太冥祖师道传的宗门而去。
此派名为“济兼门”,山门坐落于一处岛洲之上,到了地头后,他在外表露了身份,就被迎入里间,修士态度极是谦卑。他设法了解了一下,发现这里最高修为乃是一名洞天修士,不过垂垂老朽,早在转生边缘,下一辈也无甚出彩人物。
因此派建派之地传闻曾是太冥祖师的驻行洞府,他本来还想去转上一转,然而到了这里才知,大约千多年前,因是门派遭袭,传承几乎断绝,被玄洪天上真找了借口,以大法力将整个地陆包括洞府移去上界了,如今这宗派,其实与太冥祖师已无半分关联了。
张衍见这里没什么收获,也便不再多留,留下了一些丹药,在此派修士千恩万谢之中驾了摩空法舟径直离去,他准备借用这里界环去往宿阳天,待到了那里之后,先造访一下洵岳真人传下的宗派,最后再往此行真正目的地青华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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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