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传在感应得九洲修士又一次驾临钧尘界后,果断终止了追剿之战,并将蒋参等三人也是唤了回来,准备回得积气宫守御。积气宫禁制阵法不同于别处,历代宫主在上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当年连玉梁教都可以抵挡在外,若不是有此倚仗,他也没有多少信心与九洲一方放对。
与此同时,他设法还往贝向童、饶散人两人原先势力处传话,要二人放下过往恩怨,来积气宫与他一同共御大敌。
浑噩界空之中,贝向童和饶散人两个正通过神意交言。
贝向童道:“杨传言辞恳切,而且诚意十足,还愿意立契定约,保我安稳,事后不但允我占得平分玉梁天域,今后也会约束弟子不踏入我等道场半步,而条件只要此回我等助他打退九州修士便可。”
饶散人冷笑道:“此战真若打了起来,积气宫必输无疑,我二人若是败亡,不管此人说得多好,这一切便都做不得数了。”
贝向童同意道:“是这个道理。”
哪怕签立了契书,到了真正斗起来的时候,谁又能说得准会发生何事呢?而紧要关头,哪怕稍微一个迟疑,或是救援不及,都有可能因此丢却性命。他们与杨传本来已近乎撕破脸皮,就算与其共抗外敌,怕是只会被推到最前面送死。
他又沉思一下,道:“这么说来,道友已是拿定主意了投向九洲了,是准备在两方交战时出手相助,还是坐观不动?”
饶散人道:“此事不用急切,距离九洲之人入至界中还有数载,到那时再做择选不迟。”
贝向童一时拿不定饶散人的心思,不过他也未曾反对,道:“也好。”
积气宫中,杨传站在诸方天域图前,目光扫来看去,道:“商师弟,你以为此辈会落于何地?”
商昼想了想,回道:“前回这些人直直落在玉梁中天域处,并毁去六处阵道,那是为围攻孔赢,不过这回其等挟胜势而来,应是无有所顾忌,落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
杨传却是把手指一移,点在了某处,道:“这处如何?”
殿中蒋参等三人移目一看,见他所指之地乃是乾风天域。
段粟考虑片刻,道:“从上回之事看,九洲修士有内应接应,的确可能落在那里。”
乾风天域表面看去是积气宫阵禁涵布最是薄弱之地,但那其实是故意摆出的一个漏洞。只要有必要,从那处通往积气宫主天域的所有禁制大阵都可在极短时间内提升一层威力,而且此事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几乎无人得知,九洲修士上当的可能极大。
商昼道:“九洲那些人要是真从此处过来,却是可以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杨传道:“也只是如此而已,要胜得此辈,还需另做布置。”
他深知凭此根本是难不住的九洲修士的,至多只能凭此消耗对手一些法力,带来一些麻烦而已,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段粟拱手道:“宫主可有安排么?”
杨传道:“九洲一方实力远胜于我,正战绝不可取,但若能利用阵法把其等一个个分开,则还有些许胜望,蒋师弟,我宫中现下还有多少九窍重镝?”
蒋参回道:“本来有四枚,上回孔赢来时在我阵中走了一圈,夺去了一枚,如今只有三枚了。”
所谓九窍重镝,乃是积气宫历代所传的守御法器,内中存有前代宫主神意,本身没有什么威能,但与宫外禁制大阵一起配合,却可以将外来帝君暂时困住,或者转挪去了他处。
商昼惊讶道:“只剩下三枚了么,连四方都无法排布,漏洞委实太大了。”
此物虽很是有用,但亦有极大缺漏,一旦布下,短时内是无法挪开的,若是外敌不从此间走,那么充其量只是一个摆设,而天域如此广阔,九洲修士从任何一个方向过来都有可能,落空的可能性极大。
杨传看着天域图道:“现下只能赌上一赌了,乾风天域便可摆上一枚。“”
蒋参这时道:“宫中也可摆上一枚。”
杨传虽然保守,但此次背水一战,也是不在乎那许多了,道:“不错,别处这班人可能不去,但这里他们不得不来,只要能打胜,便是积气宫打烂了又如何?大不了日后再重建就是。”
商昼道:“那最后一枚当摆在何处呢?”
杨传沉思良久,最后指去了一个方位,道:“摆在这处。”
“赤疆天域?”
三人都是有些意外,因为这位置有些偏远,可以说九洲修士最不可能往那处走。
段粟问道:“宫主为何选在此处?”
杨传淡声道:“只等外敌自己送上门来只是撞运气罢了,必要之时,我可以身为饵,引得其等去那处。”
商昼恍然,道:“宫主此策高明。”
蒋参冷言道:“若我是九洲修士,要是知晓宫主就在此地,就算得知有陷阱在前,也不会理会太多。”
杨传与他人最大不同之处是就是有积气宫至宝护身,任谁也伤不了他,而其中真正内情还不为外人所知,若能把这一点充分利用起来,的确可能收得奇效。
杨传道:“蒋师弟,那两处由你亲自布置了。”
蒋参道:“是。”
他行事果决,得了谕令之后一刻也停留,立时就下去布置了。
待他走后,商昼与段粟互相看了看,上来一步,道:“宫主可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么?”
杨传道:“该做得已是做了,余下就看我积气宫运数了,你等下去吧。”
积气宫仅有四名帝君,在绝对实力差距之下,本来可做腾挪的余地也不大,方才那番布置已是最有可能实现的策略了。
其实本来事情也不至于此,按杨传原来设想,只要收服贝向童、饶散人二人,他就有可能再把公氏兄弟找了出来,如此就可与九洲拼上一拼,可最后却是功败垂成。
过有一会儿,他发现段粟却是站在那里未走,言道:“还有何事?”
段粟打个稽首,道:“宫主,饶、贝这两人不愿投我积气宫,那么很可能想要投靠九洲,若是一齐来攻我……却是不得不防啊。”
杨传道:“你说得这些我早已想到了,可我便是知道又能如何?我这刻已无暇顾及其等了。”
段粟紧皱眉关,道:“这却是个大大的疏漏。”
杨传冷笑一声。道:“你且放心,这两人是不会来攻我的。”
段粟讶道:“这是为何?”
杨传道:“这二人不愿为我所驱使,便是怕被我利用从而丢了性命,可此辈同样也怕被九洲修士利用,至多只会在外观望,若看到我有击败九洲之望,十有八九会来助我,若我被九洲之人击败,就有可能来落井下石。”
段粟道:“原来如此,宫主却是把这二人给看透了。”
杨传对他挥了挥手。
段粟打个躬,道:“那属下告退了。”
一礼之外,他向外走去,心下则是重重叹了一声。面对即将来袭的九洲修士,他心中其实也想抽身事外,奈何与杨传签立了法契,只能与积气宫共存亡了。
同一时刻,司马权一具分身已是携带着通天晷来到了积气宫主天域之外,可是兜转下来后,却是发现到处戒备森严,只有先前最为看好的乾风天域还是原来那番模样。这顿时引起了他心中怀疑,认为这里很可能是积气宫故意露出的一个破绽。
可他并没有因此更换地界,因为一旦去到别处,几乎没有安稳捱到九洲诸真到来的可能,而且此事他大可在诸真到来之后再做提醒。
他在此处寻得一颗残破陨星,而后遁身入内,很快便就没了动静。
忽忽三载转过。
虚天之中,随着一阵阵震动传出,整个钧尘界似都在发出颤抖,最后那天地关门猛然被撕扯开来,一头大鲲轰然冲入了界内!
司马权此处分身立刻醒了过来,他出得陨星,远远便见得大鲲身影,而其背上那一片清浊光华之中,似有有六名道人立在那里。
这一次九洲诸真并不用那奇袭之策,是故不曾分开入界,而是一起杀至。
司马权一瞥之下,赶忙把目光移开,忍着浑身灵机震动迎了上去,只是还未靠近,便被一股气机所阻,感觉再上前行就会被绞碎,他知道厉害,就此立定,遥遥一个稽首,道:“见过诸位上真。”
此语一出,却觉有一道灵光落在身上,顿觉身躯一轻,外力尽去,随后耳畔有声道:“司马真人何必拘礼,请近前来说话。”
司马权道:“多谢张真人。”
得了张衍法力遮护,他终是能移身上前,并与六位凡蜕真人一一见了礼。
张衍微笑言道:“司马真人,如今钧尘界中情势如何?”
司马权将探听得来的大致情形说了遍,又道:“积气宫这里杨传摆出死守之势,可他们也只四人而已,公氏兄弟被饶散人囚禁在小界之内,百年之内无法脱出,而那饶散人与贝向童有投效我九洲之意,此回似是准备袖手旁观。”
张衍点了点头,他能略微猜到一点这二人的心思,其等身为钧尘界修士,应是不愿攻击界中同道,同时又对积气宫不抱有任何希望,故是选择了退避。
这是个好消息,九洲虽有压过钧尘界的势力,但少得几个对手总是好事。
他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是何处?”
司马权道:“积气宫治下赤疆天域,不过……此处似有一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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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