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昼道:“孔赢之前早把界内帝君或杀或囚,我积气宫之人不去说他,但要把所有帝君寻到,恐还需玉梁教中人相助。”
其实对付界中帝君一事积气宫也参与了一手,可孔赢已然死了,那自是一并算在了他身上。
这时侍从在外言道:“宫主,玉梁教启帝求见。”
杨传淡声道:“这不是来了么。”他关照一声,“请启帝入内一叙。”
不多时,公常高大身影出现在了殿内,他走了上来,对着台上杨传一个稽首,道:“见过杨宫主。”又对两边蒋、商二人各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杨传一指下方,那处却有一个空位,道:“公道友,你若愿意,此地便有你一席。”
公常明白,这是要自己做出选择了,既是到了这处,他便早在心中有了准备,没有丝毫迟疑,只道:“既是杨宫主美意,常便受下了。”
他大步走了过去,而后在那处坐了下来。
杨传看他坐下,道:“公道友此回到了这里,可是应孔掌教相召么?”
公常回道:“我教中规矩森严,不得教主传谕,任谁也无法随意走动,常此前虽闻有外敌侵至,不敢有所动作,后得孔掌教之命,方才赶来。”
杨传看着他道:“公道友果然是一个守规矩之人,不过,杨某以为,玉梁教的诸多规矩,却是有些般不近人情了。”
公常却是没有接话。
杨传淡笑一下,自顾自说下去,“这回九洲修士来犯,便连孔教主通天之能,却也不幸身亡,有此等大敌在外,我辈哪能安心修持,只是敌方势大,今朝能来,明朝亦能来,我界中帝君,唯有合力齐心,方才有望斗过。”
公常坐在那里沉思片刻,道:“既然九洲修士极难力敌,为何不想法与之做些商量呢?”
蒋参冷言道:“启帝可愿开得洞府,放不相干之人进来修炼么?换了蒋某,定是不愿的。”
公常嘿嘿一笑,道:“常也不愿的,但要是这不相干之人实力不俗,常也不介意付出些许代价,只当求个平安。”
杨传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孔教主既亡,未知公道友下来有何打算?”
公常道:“掌教这一去,玉梁教教众现下必是乱成一团,若是不作理会,下来说不定会四散而走,常需前去安抚,待常把教中俗务都是理顺之后,当会再来拜谒杨宫主。”
杨传深深看他一眼,却没有不同意,只道:“既然公道友有事要做,那杨某也不能做恶人,这里就不留你了。”
公常起身打个稽首,道:“多谢杨宫主成全。”他一礼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商昼道:“宫主就这么放他走了?”
杨传笃定道:“不必急在一时,如今除了我积气宫,无人可以抵御九洲修士,此人还会回来的。
公常出了积气宫宫城,回到了自己法驾之上。心下却是琢磨了起来,杨传要他加入,一是看重他个人的实力,二无非是要他驻守天域的一切外物为积气宫所用。
玉梁教先前占据了钧尘界绝大部分灵机充盛的天域,每一名帝君皆是单独有一片采摄紫清灵机的所在,这一点积气宫绝然无法相比。
只是他手下势力多是自家经营而出的,许多天域都是公氏族人执掌,需要维护的利益实在太多,要是加入了积气宫,必要交出一部分,这是他极不愿意的。
若是积气宫保证不动麾下之人,他倒可以答应为其效力,可惜此回拜访,杨传却并没有提及此事。
“只看杨传是何意思了,若他好言好语,那便罢了,些许小亏我也吃得起,若他敢逼迫于我,实在不成。我便去投靠九洲修士。”
既然左右都要投靠他人,那与其投靠积气宫,那他为何不能投靠九洲修士?后者看起来还更强一些。
而且与别人相比,他却还多了一个选择,他本是自青空界,也就是山海界而来,非是钧尘界修士,而且修炼之时也并不见得非要用紫清灵机,与九洲修士在根本上并没有冲突。
正思考之时,忽觉有一股熟悉神意过来,他神色一动,立刻上去一迎,到了一处浑噩界空之内,却见一名道人立在那里,哈哈一笑,道:“贝护法,我便知道,你必来找我。”
贝向童本是身处左天域,而孔赢一直往右天域而行,故他虽一路未停,但却并未能赶上此战,他沉声问道:“公护法,掌教究竟如何了?”
公常道:“贝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掌教已是败亡在九洲修士手中,此事是常亲眼所见。”
贝向童叹了一声,道:“掌教这一死,可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公常嘿然言道:“谁言不是呢,顾护法、明护法,乃至教主都在此战之中身故,我族兄公肖也是下落不明,偌大一个教门,如今只余下我与贝护法二人,若无人出来主持大局,掌教一番心血,可是要白白付诸流水了。”
贝向童看他一眼,道:“莫非公护法还想支撑玉梁教么,非贝某危言耸听,杨传那里可未必会容我如此。”
公常道:“我并未想着与杨传作对,但却不可让积气宫如此轻易得手,不然此人定不把我等放在眼中,贝护法可曾想过,万一杨传将那清灵生诞之地所许给他人,你待如何自处?”
贝向童没有吭声,那等蕴育清灵的所在他自是不愿让了出来的,但正如所公常所言,积气宫要是得了去,他可未必能够保全下来。
公常继续鼓动道:“我一人对上杨传是有些麻烦,可要是有贝道友,再把我那兄长找了回来,就不必惧怕他们了。”
积气宫有四名帝君,他们这处若有三人,纵然正面拼不过,却也足以威胁到积气宫诸多天域了,这便有底气与杨传讲一讲条件了。
贝向童没有立刻答应,在稍作沉默之后,才道:“那等公护法找回公肖护法之后,我等可再商议此事。”说完之后,他身形一晃,很快就消失无影。
公常见他离去,也是把神意退回,他嘴上说得豪气,但是也明白,现下自己一人独木难支,必需要把公常解救出来,
念至此处,他找来诸多弟子,命其等去往玉梁教各处天域,以便安抚教众,随后自案上把那玉壶拿起,不久之前,他其实已是摸索到了一些头绪,只是这次因九洲修士破界杀至,没有敢太过深入,此刻却是再无外事相扰,正可专注于此。
在沉浸其中有一月之后,他终是探询得那一点灵机,神情一振,暗道:“该是如此了。”
他把法力一运,手中玉壶骤然消失,化作阵阵灵光绽出,面前却是多了出来一道小界关门。
他未曾立刻跨入进去,而是试着能否感受到公肖气机,后者若还活着,那么界关一开,当能有所察觉,自己就能找了出来。
然而等了没有多久,他神色却是微微一变,却是发现那界关竟在缓缓淡去,像是重又要便回那玉壶模样,
他不禁拧起眉头,此次能找到出入关门,全赖他十数年来不间断的推演,下回再想找到,恐怕又要用去十来年,或许还要不止。
平日倒是无妨,可眼下不同,玉梁教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收拾,杨传也不会容他逍遥这般长久。
他权衡利弊下来,最终觉得还是需入内一探,于是起指一划,在案几之上留下一封书信,而后自座上一立而起,大步跨入进去。
就在他到得小界之中一瞬间,身后关门骤然消去,抬眼一望,却是发现,前方正一名道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不由眼瞳一凝,道:“你是何人?”
那道人并不曾转过身来,而是在那里说道:“公常道友,我等你多时了,公肖不曾出去,我便知道你是一定会来寻他的,这些年终究叫我未曾白等。”
积气宫某处天域之内,张翼站在自家开辟的密室之内,正看着面前两界仪晷。
他此刻已然恢复了所有识忆,修为又是长了一截上去,孔赢被灭,他来此任务算是完成了,已随时可以把身躯化去,等待未来有一日回归本源,不过钧尘界之事还未彻底了断,故眼下仍是保得完身。
许久,那仪晷之上有一阵灵光浮动,里面有一个模糊人影,他打个稽首,道:“司马真人有礼。”
司马权道:“真人寻我?”
张翼点头道:“我正身走时以仪晷传了一封书信予我,说是还要劳烦司马真人再在钧尘界中待上一段时日。”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真人着实言重了,司马在此,如鱼得水,修为法力也是大有精进,若是回去,整日枯坐,却也未必合意。”
这并非虚言,他为天魔之身,山海界中自有规矩,可无法放肆,反而钧尘界中正适合发挥他一身本事。
张翼笑了笑,道:“我明白真人之意了,此言会告于正身知晓,只是还有一事,孔赢亡后,杨传必会设法接替其原来势力,真人若有办法,可设法从中阻挠。”
司马权当即答应下来,并道:“孔赢一死,识玉再无任何用处,玉梁教正是混乱之时,并是真人不言,司马也是有意前往转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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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