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权心下觉得,此刻局面当真到了万分紧急的关头,虽以玉梁教,积气宫两家这许多年来积累下来的矛盾,未必会真个联手,但这等可能仍是存在的。
山海界当还未曾做好准备,此时若是两界开战,那是九洲各派极为不利,他无论如何也要设法阻拦。
脑海之中瞬息间转了数遍,他有了一个主意,上前半步,低声言道:“散人,我等机会到了。”
饶散人尚是沉浸在懊恼之中,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机会?”
司马权道:“既然杨传在外布阵,那老龙即便亡了,麾下族人应还尚在,其所积累下来的势力与资粮当也未曾被夺去,散人正可设法一并收入囊中,这等机会可万万不能错失了啊。”
饶散人闻得此言,神情未变,但是看得出来,他目中隐有光芒闪现,显是意动了。
他先前也是被孔赢、杨传二人的举动震慑住了,又怕牵累到自己身上来,故是有些进退失据,现下经司马权这一提醒,立刻反应了过来,此事或许反是自己的机缘。
他思考片刻,道:“道友说得不错,那老龙并非是在自家巢穴之中被困,其巢穴那处,是真正群龙无首,若无人统御,说不准就会被两家覆灭,但我若此刻过去,却可将龙君势力接手过来。”
司马权心下暗喜,他原本就是蛊惑怂恿对方,但是其若无有这个念想,或是根本做不到此事,那也无法可想了,暗忖道:“看来是这位饶散人与那龙君勾连甚深,绝非他此前说得那般简单。否则哪来信心收拾残局。”
饶散人道:“那老龙便是能够解决,孔、杨也不可能自身毫无损伤,我还有许多时日。”说到这里,他一抬头。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诚恳,“此次还要多谢道友点醒于我,等此番回来,若有所收获,再与道友共商大计。”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散人言重。”
饶散人再言语两句,星池之中灵光一荡,那一道身影便已退去。
司马权忖道:“从此人方才最后那言语来看。龙君那处许是留下了什么好物,是以想要迫不及待取来,不过不管是何物,与其被那两家收去,还不如落在此人手中。”
不过当务之前,是将这里变故速速传回山海界中,他转身回了密室之中,将禁制全数发动,而后打开两界仪晷,引动四周灵机。
少顷。仪晷之上有灵光越跳出来,一个大头童子身影自里缓缓浮现,他打个稽首。道:“司马真人有礼。”
司马权认得对方是张衍身边童子景游,道:“张真人可是在么?司马有要事禀告。”
景游回道:“老爷正在闭关,不可受扰,司马真人有事可说与小童知晓。”
司马权只要将消息送至山海界便好,哪怕张衍暂时不理会外事,九洲之中还有秦、岳两位掌门在,自是有人可以做主的,于是并未迟疑,立刻将钧尘界中此次发生之事详细交代了一遍。
景游听完之后。肃声道:“司马真人放心,小童立刻会将此事告知门中。”
司马权打个稽首。身影就自散去。
景游不敢耽搁,立刻往外来。
张衍事先已有关照。若是闭关之时有紧要事宜,可将此事告之左右两殿殿主,由其报于山门知晓。
他来至大殿之上,先自案上取笔,将此事书写下来,再往上方一递,殿顶之上光华一动,却那渡真殿主印玺落了下来,盖有一印,他又看一眼,这才朝外一送,任其化作两道灵光,飞往左右两殿。
少时,却见两殿之中起得两道清光,往界外而去,他这才放下心来。
补天阵阁之上,齐云天坐在殿中正位之上,他右手一侧,坐着以公佥造的为首的十名东荒百国大玄士,下来乃是心蝶部两位长老,再下一层,则是牛蛟芦氏两位妖圣,至于左手一侧,则是玄灵两家诸派洞天真人,各家都是来有一人。
此回可谓是四疆四域各方英杰毕至,便连天鬼部亦有人到此,只是其等身为九洲诸派附族,其族中大圣并无资格列于席上。
大殿正中有一团灵光照影,内中此刻所显现出来的,正是诸方弟子斗法景象。
此番斗法,为示公允,诸方出战弟子,不可越过五百寿限。
至于妖魔异类,则可从开得灵智之后算起,而那些蛮荒野妖,自无资格到此,理所当然被摒弃在外。
因为四方来人众多,故是分作三十六个峰头比斗,每峰可出一名胜手,三月之后,便可入得大比,那时不论胜败,皆有厚赏。
魏子宏身为瑶阴派掌门,又是洞天真人,此刻也是身坐其上,他目光四顾,不久之后,留意到一座峰头上有一名身材雄壮,已是化作人形的大妖,其已是连连击败数名对手,按理早可下去,可其竟还无有收手之意,他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此是何人?”
对面座上芦引言道:“这位道友,此是我芦氏族人,名唤芦淮,寿有三百。”
魏子宏点了点头,三百载看去很长,实则对牛蛟一族而言,也不过堪堪化形,他道:“若是我愿收他入门,芦道友以为如何?”
芦引一怔,随即露出犹豫之色,“这……”
这此回带来的族人俱是族中英锐,芦淮更是其中佼佼之辈,若放细心栽培,未来很有可能成得一个妖圣,就这么送了出去,他却有些不舍。
而且是投了九洲玄门,那么就要废弃气血之力,转修气道,这样未必再能攀升至如此高峰。
除此外,他更是疑心魏子宏要故意折去自己族中一个英才,可又怕不同意,会惹其不快,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坐在旁处的芦屈角这时忽然开口道:“我等答应了。”
魏子宏笑一声,道:“好。那么这定下了,芦淮不论此回斗法取名如何,我都可收他为座下弟子。”
芦引张了张嘴。却也不好再反驳,他有些着恼。回过头来,传音道:“屈角,你怎把芦淮让了出去,你可知若留在族中,未来极可能成得大圣么?”
芦屈角道:“我也是为族中考虑,这位魏真人可是张上真亲传弟子,我族能与张上真拉上关系,那求之不来的好事。莫说芦淮还不是大圣,便当真是也可送出去。”
“什么?是张上真弟子?”芦引大吃一惊,“这么说来,这位是刘真人和田真人的师弟了?”他看了看魏子宏方向,又惊又喜道:”如此说来,这可是幸事啊。”
魏子宏收得一名牛蛟弟子,也很满意,他此举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成得洞天后,瑶阴派中一些以往无法翻动的典籍遗册都可观览了。
那其中有一种阵法。可助万源化生功转运,使之威能更上一层,但需要六种异蛟合力主持。而这牛蛟也是蛟龙一属,资质也算不差,这才动了收徒之心。
就在这时,下方又有变化,只见某一峰头上,一道剑光来去,很是轻易击败了自家对手,在几轮胜过之后,见再无人上前。其在天中转有几圈,竟是对准了其余峰头。若见有人疏忽,便就立时出手。将之不断击落下来。
到了后来,有些斗法弟子看到剑光转过,都是一个个如临大敌,退至一旁,反而不再关注面前对手。
魏子宏笑道:“这名弟子剑光迅快,该是极剑一脉,”他看向冉秀书,“可是冉真人门下弟子么?”
冉秀书咳嗽了一声,招呼来身旁一名女弟子,道:“攸宁,你过来。”
那女弟子一个万福,道:“师父有何吩咐?”
冉秀书正色道:“你去告诉你师妹不要这般逞强,给同道留点脸面吧,为师也是难做。”
那女弟子瞪大了眼睛,道:“师父,你和师妹说好了,斗法时不做管束的,你可不能食言。”
冉秀书顿时露出无奈之色,叹气道:“你何必急得这么清楚,为师只是摆下师道威严,做做样子而已,你顺口应下也就是了,现下为师却是好没脸面。”
那女弟子惶恐道:‘是弟子不是。“
魏子宏看着好笑,不过斗法那名女弟子在同辈之中实力当真不弱,尤其极剑之能,你便是功行高过她,也难以胜出。
此时场中那道剑光见所有人都是心存提防,再找不到对手,便是一转,回得峰上,现出身影来,众人一看,却见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头梳飞仙髻,身着莲青色曲裾,五官精致清秀,眸蕴秀彩,那一轮剑光有如小月,昵伴身侧。
虽她不再出手,可经此一遭,所有人斗法之时都是不敢出尽全力,要分出一份心神提防这个少女。
这等情形,自然也是引起了殿中诸人关注,一名长老行步至齐云天身后,问道:“真人,可有吩咐么?”
齐云天道:“不必,斗法之规并不曾说不可去他人峰头搦战。”
公佥造这时忽然出声道:“那胜败如何算?”
齐云天看向他道:“非在自家峰上,无论败去多少人,亦也不会算其多胜,不过这名弟子剑法精奇,今日这些弟子之中,少有人是她对手,谁若能与她战和,便不用再与他人再斗,三月之后,可入大比。”
此间在座之人,除了九洲众真,东荒大玄士、南罗卢氏,还有心蝶部长老一听此言,都是意动,他们认为对付这飞遁迅快的剑光,要想战而胜之不易,但若只是战和,却有许多把握,于是一个个准备派遣得意门人弟子与之一战。
公佥造招呼来一个族人,传音道:“你让公信上前,命他披上五层气血法衣,并用上蛛心纹图,无需求胜,只要能与那少清女弟子战平,我回去之后,不吝封爵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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