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看着面前这根神秀大柱,心下也是感叹天地造物之奇。
山海界中,不知有许多妖魔精怪生来就有神通,天生便压其余族类一头,一旦得了机会,便十分容易壮大起来,譬如那灭明氏、莲心蝶皆是如此。
还有那天鬼族,其能横行西空,不但是因为得了钧尘界相助的缘故,还有那化虚无形神通,也是起了莫大作用。
只有那东荒百国之人从来没什么天生神通,唯有依靠自身修炼,一代代积累传承,才渐渐能与诸多妖魔异类相争。
假设其等当年得了此柱相助,想来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他上前一步,一指点在那柱身之上,试着把法力送入进去,想要看一看这柱身到底有多少高下,是否可以搬挪出去。
这一试,就是半天过去。
他发现自己先前还是小视了此柱规模,其很可能一直往上延伸到地表,而下方更是去往不知多少深远,怎么也无法探到尽头。
摇了摇头,正要把手收了回来,这时他目光一动,却是在这里面感觉到一股阴秽之气,辨了一辨,顿时知晓,这应该是先前那玄阴天魔所留,看这模样,其有一段时日曾停留在这柱身之中,而且时间还颇是不短。
他不禁一挑眉,若是寻常族类得到一门神通,那是十分有用,甚至对化丹之下的修士也可能有一定助力,但也仅此而已了,如玄阴天魔这等大魔头,此柱表面上对其的影响就极其有限了。
那么此魔为何还要身入其中,莫非是此柱还另有他用?
他转念下来,觉得这等可能极大。于是再试着感应了一下,发现那股残留气机往下延伸,好似贯通去无尽深处。便就顺着追索了一阵,但随着灌入柱中的法力愈加增多。这柱身之上竟是开始放出道道光亮,同时隐隐生出一股吸摄之力,似乎要把他带入进去,
察觉到这一点,他目光一闪,不由生出了一个猜想。
在原地思索一会儿,转过身来,出了这处洞窟。乘光而行,很快就到了通往下一层的入口处,一刻不停,纵虹而下。
这里依旧是浊气浑沉,与上层一般无二,他未有停留,遁光一转,很快找到更下一层入口,继续前行。
如此下去三层之后,却是发现这里并无通往下层的门户。似已是到了尽头。
然而他却更是确定了此前所想,祭起一道剑光,化入土行真光之中。再穿入地底,直往下行。
那剑光之上有神意附着,行有半天之后,眼前霎时一敞,已是成功到了地渊第四十层地界之中。
然而这里,却不是似上几层那般浊气弥漫,死寂一片的模样,而是与地渊前二十层有些相仿,更有许多狰狞古怪的虫豸宿住石缝之中。
探过之后。他又往下层去,一连数层。皆是眼前这般模样,心下顿时有数。
数万年之前。至少在地渊四十层往上,本来当是浊气稀少,不然腾族也不会居住在此,即便不惧魔头,此族也需吞吃血食,而浊气若是浓郁一定境地,当是寸草不生,生灵绝迹才对。
后来那玄阴天魔到了此地,才渐渐将其所处的上下数层都是污秽了,此魔头来自地渊更深之处,而且当年应是借了那神秀大柱之力,才来至了这前四十层中,并将此地生灵俱是灭杀。
若无差错,这神秀柱应是可以令生灵在地渊各层之中挪动。
只是此处距离地表已是不远,这魔头纵然十分依赖浊阴灵机,可同样也可以吸摄神魂来增长实力,派遣一个分身上去,当也不难,可奇怪的是,其似从来未曾如此做过,
张衍想了下来,也是猜到了其中一二原由。
在腾族识忆之中,地渊入口处还有不少强大的族人,很是能够克制魔头,更为厉害的,就是那遍照一切日月二君。
天魔很可能也以为此二人为真,故是从来不敢贸然上去地表,只是在下面老老实实的积蓄实力。
他感叹一声,要非这个误会,山海界地上生灵恐要遭受一场浩劫了,至少地表局面绝不会是今日模样。
实则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只一头玄阴天魔,许还不足支撑到他修至力道圆满之境,若是再擒得一至二头,那就十拿九稳了。
地渊深处能生诞出一头玄阴天魔,那必然也会有第二头,要是一层层下去太过缓慢,那自己是否也可以利用那神秀大柱挪移到下方呢?
他想到这里,收了剑光回来,在此层之中寻到了那神秀柱所在,见其同样是被重重石壁包裹,将之震裂后,柱身便显露了出来。
他行至近前,试着把法力灌入其中,不久之后,那大柱之上光亮又起,而股吸摄之力也是再是生出,这回他未有抗拒,往前一步,整个人没入其中。
在入内一瞬间,顿时觉得自己似身处一股流水之中,而周围只有一片茫茫光亮,只是一瞬之后,他身形一顿,被一股柔和力量缓缓向外推出,这时他察觉到一股阻力,知是被山壁所挡,法力一激,轰隆一声,将四周坚岩全数震开,缓步走到了外间。
举目四顾,见此地有不少方才所见到得古怪虫豸,因为是去得不远,若是神秀柱一气送他过去数十上百层,怕就难以辨认了。
他放出剑光上下游走了一遍,很快知道了身处之地,这是地渊第四十三层,自己并未去得太远,但也不近了,比自己一层层下来却要快上许多。
他稍作思索,回身一按大柱,再次使动法力,这一回却是试图往上返行。
然而此次却有不同,在付出海量法力之后,柱身之才上渐渐显出光华,他并不犹豫,举步往里走去,待再出来时,见自己回到了那腾族所在洞窟,那第三十六层之中。
到了此时,他已是心中了然,利用此柱,可去往自己法力所及之处,并且路途越遥,所需法力越多,假若追着那天魔留下的气息而去,想来不难去往其原来所在之地,不定那处就有更多魔头。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微微一笑,这却是一个意外收获。
不过他并未贸然动作,他深知越往下去,浊阴灵机越是浓郁,要是气机浓浊到了一定境地,哪怕是灵门修士,也需要护住身躯心神,不使受得侵染。
假设玄阴天魔在这等地界里,神通之威可要大上不少,此消彼长,可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需要再做一些准备才是。
而且随着这个发现,有一个极大隐患也暴露了出来,需得设法解决才是。
张衍闭目思索了一会儿,便转身往上行来,很快又回到了三十层中。
冥泉宗一名元婴长老奉命守御此地,忽见一道宏盛清光自下方冲出,忙是迎了上来,打个稽首,恭敬言道:“可是张真人么?宇文真人命在下等在此处迎候真人,若有吩咐,可以吩咐小道。”
张衍一挥袖,将身外清光散开,他一点头,道:“请宇文掌门来此,贫道有要事与他商议。”
这冥泉长老一听,心下一紧,忙是道:“真人稍待,在下这便前去通传。”
过不多时,就有一道滚滚黄烟自上方落下,宇文洪阳现身出来,上来打个稽首,道:“听闻张真人有要事相寻?可是与那天魔有关?”
张衍言道:“贫道已是将那些天魔诛杀,此回还遇得一头玄阴天魔,只是除此之外,却是另有发现,宇文真人请随我来。”他一转身,就往下层遁走。
宇文洪阳听得玄阴天魔,也是一凛,他也不曾多问,驾起遁光跟了上来。
未有多久,两人来至那神秀大柱之前,张衍将此柱之用告于他知,并把玄阴天魔可能来自下方的猜测也是一并说出。
宇文洪阳听罢,神情微凝道:“如此说来,那魔头可借用此柱上下往来了?”
张衍颌首道:“此辈往来其实并无那般容易,但有一头玄阴天魔到此,那么将来也很可能会有第二头,第三头出现,这便需早些做好防备了。”
宇文洪阳道:“若是天魔,我灵门镇压不难,可要是玄阴天魔,因我六宗还无一个凡蜕修士,这便就需布置大阵,以我冥泉宗镇派之宝镇压,方能确保无碍。”
张衍道:“不瞒贵方,我需用玄阴天魔炼一外药,故决意往下一行,捉摄此等魔头,贵方不妨在上早些布置,以应万一,待我事毕之后,如何处置此柱,全由贵方决断了。”
宇文洪阳知他所言何意,只要他们去往下方,将某一处神秀柱打断,即便阻止不了那些魔头上来,也不难阻碍其脚步。
他想了一想,沉声道:“多谢张真人告知,此等天地至宝,于我灵门而言,固有凶险,却也同样是机缘。”
张衍笑了一笑,已是知晓他的选择。
宇文洪阳又道:“真人要去往地渊深处,不妨带上此物。”
他从袖内取了一枚黯淡无光的昏黄晶石出来,“此是敝派祖师所留,带在身上,可免浊阴侵体,真人不妨携了去。”
张衍接了过来,发现此物一入手,身外浊阴灵机立时并隔绝在外,不禁点首道:“我本来准备回去炼制几件法器,再去地渊深处,既然此物,也就不必再往返奔波了。”
他将此石收好,道:“地渊深邃无尽,贫道此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有我门下弟子来寻,宇文真人可令他们去问玄武真人就是。“说完之后,他一按那神秀大柱,过去十来呼吸,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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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