炅蛰听得勾月妖祖要自己求情上界,却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再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不知勾月祖圣在地渊那处察觉到得敌手共是几位?”
勾月祖圣回道:“只是一个,但实力不可小觑。”
炅蛰若有所思,下来他又接连问了许多疑问,或许是未曾完成天鬼部拜托之事,勾月妖圣倒是显得极有耐心,所有问到之事都是详细回答了。
炅蛰道:“既然此事不得做成,那便请勾月祖圣在北天寒渊等候些许时日了。“
勾月妖圣道:“如你还有安排,那便需快些了,我先前查探之举虽是隐秘,但这些天外修士似有许多莫测手段,不定已是惊动了其等,若是晚了,或许情势就会有所变化。”
炅蛰道:“多谢勾月祖圣提点。”他顿了顿,又道:“贵部族人本王已是放了出来了。”
勾月妖圣有些意外,道:“你却不怕我违诺么?”
炅蛰从容言道:“勾月祖圣若是不情愿,世上又有哪一位可逼迫得了尊驾呢?以族众相要挟,本就是下策,现是本王有求于人,不若坦荡一些。”
勾月妖圣看了看他,幽幽言道:“伯白后人,不管你是虚情假意,还是有意算计,我领你这个人情。”说完之后,她身影就从那玄柱之上消失了。
炅蛰收回目光,却见一旁那郭道人目光炯炯,似含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锐利,他一皱眉,却不去理睬,若不是他自身气血搅动起来的灵机不足以运转这根玄柱,此人又懂得许多机巧之术。还有一些用处,早就将此人杀死了。
转身回了宫观,落座之后。却是沉思起来。
先前定计接连遭挫,若是不寻求解决之道。单单依靠诸部听用,要想在十数载之内去往北天寒渊已是无有可能,甚至因此耽搁数十上百年也不奇怪,与其这么拖延下去,那还不如孤注一掷。
他嘱咐左右侍从道:“去把燧青长老请来。”
半刻之后,燧青兼匆匆赶来,见炅蛰独自一人坐于王座之上,似在深思什么。便走近一些,小声道:“王上?”
炅蛰一抬头,看着燧青兼,沉声道:“燧青长老,我欲再唤醒一位鬼祖,献奉祭品可够么?”
燧青兼心下有些吃惊,回道:“王上,出得何事了?”
炅蛰道:“我还是低估了那些天外修士,未想其早就有防备,勾月妖祖此去无功。不过也不是未有一丝收获,至少也探明了不少情形,那地渊之中仅有一人看守。若是再有一位祖圣与勾月妖祖联手,或可做成此事。”
燧青兼琢磨了一下,道:“祭品倒是足够,不知王上何时要用?”
炅蛰道:“越快越快,你稍作准备,本王最迟过午便就动身。”
燧青兼再问道:“却不知王上要唤醒哪一位祖圣?“
炅蛰道:“山阳氏之祖,火鬃祖圣如何?”
燧青兼却是面现犹豫之色。
炅蛰问道:“燧青长老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燧青兼咳了一声,把身伏低,道:“这位火鬃祖圣听闻性格暴躁。又好大喜功,若是唤醒过来。到时要我听命于他,那究竟是听还是不听呢?“
炅蛰道:“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方才要请得此位出来,山阳氏族中被人奴役一事若被这一位知晓,想来不会无动于衷。至于要我听命于他,那至多只是要我随他一同征讨天外修士,这却求之不得,本王倒要看看,在这位妖祖威吓之下,诸部到底有多少人敢于反对。”
只要此次做成了,就容不得诸部再有所退缩了,若是天外修士吃次大亏后,主动来袭来,那是最好。
燧青兼建言道:“王上,既要请祖圣出来斗法,那为何不把其余几位也一并唤醒呢,那胜算也是多谢,眼下我部所蓄祭献之物,也是堪堪足够了。”
炅蛰摇头道:“要唤醒我天鬼部族所有祖圣,那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眼下显然还不到那个时候,”
他十分清楚,那几位鬼祖之所以沉眠,那是为了蓄积实力,好破去天外,现下全数唤醒,很可能会惹恼其等,再一个,天外诏令在这几位眼中也未必有多少分量。
燧青兼想了想,躬身道:“兼愿听从王上吩咐。“
炅蛰道:“你去准备吧。”
半个时辰之时,燧青兼便率领数名长老,带着祭品一同出了惊穹山,用了两日路程,就来至一处深不见底的天坑地洞之前,此处正是火鬃妖祖沉眠之地。
与勾月妖祖不同,这里有一道冲天侵地的气血屏障横在外间,他们到了数里之外,就觉被一股莫大压力制住,根本无法再往前靠近。
炅蛰这时一伸手,把一枚玉石拿了出来,此石之上有火鬃妖祖昔日所留下的一缕气血,也唯有凭借此物,才可继续往里前进。
举起此石,对着前方只是一晃,那气血屏障便就变得如薄雾一般,缓缓往两处消散,
他道一声:“随本王来!“当即鼓得气血,冲入其内。
诸部长老皆是知晓,莫看这气血退开,可不过只是一瞬间事,故都不敢在此停留过久,一个个起得神通,往里冲入,待到了那坑穴之前,便就有条不紊地将祭品摆开,不顾这些妖魔哀嚎嘶叫,俱是将之斩杀了。
滚滚腥浊热血汇成河流,很开流淌入地下,但是一天下来,祭品上了有十余批,仍是不见下方有什么动静。
燧青兼很是不解,凑到炅蛰跟前,道:“王上,这些祭品哪怕唤醒两位妖祖都是够了,为何火鬃祖圣还无法醒来?”
炅蛰看着下方,道:“不是无法醒来,而是不愿醒来,这位祖圣无非是这些嫌祭品不够罢了,燧青长老,你将此回所携有祭品都是献了上去,若还不足,把本王囚禁的几头灵禽也杀得几头供奉上去。”
燧青兼依言领命,下去安排。
在将带来所有祭品都是献上之后脚下所立之处忽然晃动起来,远处山峦摇颤,岩崩峰倾,震有数个时辰之后,却见一块大石缓缓升至半天,石上站有一名英姿俊朗,黑发披散至腰的男子,此人上身****,肩宽腰细,浑身筋肉鼓胀,看去满是劲力,然而身上气血却是收敛到了极点,不曾露出一丝一毫。
他目光一扫下方,最后落在炅蛰身上,满是不喜道:“一看你这模样,便知你是炅氏之人,旦殷那老鬼的后人,说吧,把老祖我唤出来有何事。”
燧青兼主动站了出来,道:“炙祖圣,且容小人细禀。”
他详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着重言明山阳氏已被覆亡,余下族人正被天外修士奴役。
但火鬃祖圣在听完之后,却是毫不动怒,反而冷笑道:“你可是因为炙氏被灭,以为我必会为他们报仇么?所以才唤得老祖我出来么?”
炙氏便是山阳氏,此部本是以“炙”为姓,只是迁居到了北天寒渊之后,为与天鬼部族有所区别,这才另改可族名,因其所用理由是为避免被北天寒渊生灵视作外敌,是以天鬼祖部也默认了这等做法,近万年来,都是以山阳氏称呼。
燧青兼摸不清这位鬼祖的脾气,也是害怕,慌忙道:“不敢,只是这些天外修士有数位大神通者,难以力敌,思来想去,几位祖圣之中,可唯有炙老祖可解困局。”
火鬃鬼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会说话,老祖虽知你心下定不是如此想,但听来就是舒服,不过那些天外修士离着西空绝域甚远,又未曾真个打来,又何必如此着急?“
炅蛰这时开口道:“只因上界降诏,才需去做此事。”
火鬃鬼祖不屑言道:“炙氏后人无用,才会被人灭去,而你等也是无能,天外那些叫你等征讨天外修士你等便就去了么?老祖我早便说过,此辈藏头露尾,不可深信。”
炅蛰平静言道:“炙祖圣神通广大,自无需尊奉上界之命,可后辈子民受上界之泽,得以兴盛万余载,如不奉从,恐有大难,故不得不为。”
火鬃鬼祖看了他几眼,道:“你这炅氏小辈说话倒也率直,也好,既然老祖我已是睡醒,也该活动活动气血,这便去那处地渊,替你等将那班天外修士除灭了。”
燧青兼急急言道:“炙祖圣,王上早已将那勾月祖圣放了出来,两位若是能汇合一处,那便大有胜算了。“
火鬃鬼祖哼了一声,道:“老祖我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哪里轮得到你这小辈来说话?何况老祖我出手,也从来不需他人相助!”
他一个纵腾,天地好似震动了一下,一道血光腾空而起,已是跃去不见。
炅蛰也是明白,对于一位妖祖来说,其到底会如何做,根本不会为外人所左右,无论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并无半分用处,也是先前接连失利,他才被逼得不得不出此下策,他看去天中,言道:“此次若再失利,征讨北天之战,只可能是在百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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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