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星带着方心岸行至浮游天宫之上,到了渡真大殿外,将之放落下来,言道:“司马真人,家师便在殿中。”
一道阴风刮过,渐渐由虚转实,司马权便自内现身出来,
方心岸自九洲到此,也是头回见得司马权真身,立刻见礼道:“恩师。”
司马权点点头,道:“徒儿你在此处等着就是。”
方心岸道了声是。
司马权看了傅抱星一眼,后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便举步跨入内。到得大殿之上,他一抬头,便见张衍端坐蒲团之上,但只一眼看去,就觉身形晃动,好似要散去一般。
他大吃一惊,赶忙运转法力,将身形稳住,而后打个稽首,垂首道:“张真人有礼。”
张衍点头笑道:“司马真人有礼了。”他对着前方一伸手,“真人请。”
司马权犹豫一下,才来至张衍下手客位之上坐下。
景游走了过来,将两盏茶摆在他身前案几之上。
张衍伸手拿起,语带深意道:“此茶乃是此界之中栽种,与九州仙茶相比,别有一番滋味,司马真人不妨品上一品。”
司马权拿起茶盏,品了一口,这一饮下,顿觉一股凉沁沁的清流涌遍上下,本是虚幻不定的身形稳固不少。
他闭目稍作调息,片刻后,又一睁目,赞道:“好茶。”又往外看了看,“未想贵派如此之快便就在这方天地中站住了脚。说来到了此界之中,在下还未曾出去走动过。”
张衍笑了笑,把袖一抖,整个大殿仿似骤然不见,可见下方汹涌海水和远处若隐若现的洲陆山峦,他道:“此界贫道取名‘山海’,不过这方天地虽好,敌手也是一样不少。”
司马权望去一眼,道:“山海之名。恰应其景。”
他又品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盏,抬目看来,问道:“真人把在下寻来,可是有什么事关照么?”
张衍笑了笑,道:“确有一事。唯有司马真人出面最是合适。”
司马权知晓自己若是对各派无用,怕是早被拉出来打杀了,根本没有端架子的本钱,便道:“敢请真人告知详情,在下若能出力,必不推辞。”
张衍一抬手。那山海界舆图便漂浮在二人脚下,他指着西空绝域言道:“这处地界之上有一名唤‘天鬼’的势力非同小可。乃是我九洲各派的劲敌,我需司马真人往此处一行,打探其虚实根底,若能暗中分化瓦解,那是最好。”
司马权考虑一下,道:“此事在下应了。”
这事是容不得他拒绝,至于此界具体详情。对于天魔来说,想要得知什么只需随意分化几个分身。就能弄个明白。
张衍颌首道:“司马真人若有所求,尽可开口言语。”
司马权考虑了一会儿,道:“我需祭炼几件法宝。”
张衍笑道:“此事应该,道友若要什么,只需关照一声便可,自会有人送来。”
司马权道:“还有一事,我那徒儿,就先留在贵派这处修行了。”
张衍点头道:“道友那徒儿原本是南华派弟子,所修功法更是玄门正宗,贫道可送他去清羽门中,请陶真人指点于他,不会荒疏了修行。”
司马权怎会不知清羽门中有不少功法与南华派同出一源,把这名弟子放在此派之中,确是最好选择,稽首道:“那便谢过真人了。”
张衍目光一转,景游会意,走上前来,拿出了一张契书,摆在了案几之上。
司马权未曾犹疑,一指点去,一缕本元之气已是留在了其中,随后道:“待在下炼成法宝之后,便就立刻启程动身,不会耽搁许久。”
张衍笑道:“司马道友无需如此急切,西空绝域距我这处甚远,无论是此辈袭来,或是我等打了过去,皆需一定时日准备,此事不求快,越是稳妥越好。”
司马权心念一转,道:“在下明白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如今宇文道友承继了冥泉掌门之位,道友若能为我九洲各派立得大功,贫道可设法说合,令你重归冥泉门下。”
司马权闻听此言,也是动容,沉声问道:“当真?”
成为天魔之后,他也曾想着要重归宗门,只是后来未曾如愿罢了。
不但如此,他也担心张衍会过河拆桥,等灭去天鬼后,回头再将他打杀了,可要是能回去山门,那便不同了,不但性命可保,传承可留,也再也无人会来喊打喊杀。
张衍神情认真,道:“自是不假,司马道友你虽是天魔之身,但观你过去所作所为,与那些毫无理智可言的魔物不同,而我辈自九洲跨渡虚空而来,只为再开得一片天地,为此连玄灵两家过往恩怨都可放下,又岂会容不下道友一人?”
司马权起得身来,郑重一礼,道:“多谢真人信任,那在下这便前去准备了。”
张衍一抖袖,掷了一物过来,道:“此是一座精舍,内有三瓶炼魄水,可助道友提升功行。”
司马权接过之后,再是一礼,就转身出殿了。
景游道:“老爷不忌讳他乃天魔之身么?”
张衍淡笑道:“当年西洲修士东渡,连年玄阴天魔都被灭尽,还怕他一个天魔不成?何况司马权并不是真正魔头,行事仍有许多顾忌,否则凭他手段,便是奈何不了各派真人,也足可把天下弄得动荡不安。”
在遁行将近三月之后,山阳氏派遣出来的使团,此时终是了寒玉海州之外。
神鳐背上宫阙之内,一名族人走了过来。弯腰言道:“族老,煽黎贵人,前面便是原先灭明氏祖地,再有几日,就可到得那处了。”
烛赤道:“已是到了么?”他放下手中帛书,对煽黎青道:“随我出去看看。”
煽黎青笑道:“也好,整日坐在这宫观之中,也是气闷的紧,便随族老出去转上一圈。”
两人离席而起。往外间走来。
而在他们身后,自有许多赤着上身的下部之民,各自托着盛放鲜果美酒的盘盏,小心跟随着。
烛赤走了出来,望着远处山川,道:“可惜了。若不是当年族中各部内斗不止,无力支援我山阳氏,说不定这处地界已然归我所有了,又哪里轮得到那些鸟妖。”
煽黎青也是在旁附和,可是心下却不以为然,当年便是山阳氏与莲心蝶联手。也不见得能压下灭明氏,更休说那焕明妖祖还在地下长眠。天鬼族哪里可能会为了一个已然迁徙出去数千载的部族得罪这等大妖。
烛赤望了望四周,却发现一路过来安稳异常,居然没有撞上任何气血屏障,诧异道:“天外修士占据此处地界,居然不曾设下任何守御之法么?”
煽黎青随手摘来一枚鲜果送入嘴中,笑道:“听闻这些天外修士不修气血,自也不会布置气血屏障。”
烛赤目光忽然注意到一道冲入云霄的光亮。奇怪道:“那是何物?”
煽黎青看了过去,道:“许是那些天外修士的布置。”
烛赤道:“过去瞧上一眼便知。”
他一声令下。在上百名下役驱使之下,那双首神鳐把身躯转过一点,就往那处行去。
靠近一些,他们终是看清一些,下方是一处岛洲,而在山梁之上,修筑有一座高有千丈的玉石大台,那灵光正是从上迸发而出,不但如此,这光华将方圆万里都笼罩在内。
煽黎青道:“果然是类似气血屏障之物,族老,可否要绕了过?”
烛赤想了想,冷声道:“撞了过去,”
煽黎青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这却是给天外修士一个好看,这处便是撞破了,回头告欠一声,其也见得为了这点小事与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者翻脸,便对那些驱使神鳐的苦役喝道:“等什么,未听见族老说什么么?给我撞了上去!”
那些苦役不敢不听,御使着神鳐往那灵光冲去。
不过十来呼吸后,轰隆一声大响,生生撞在了那那禁阵光华之上。
只是出乎二人意料,这层光障居然纹丝不动。
实则这禁阵本就是为了能防备古妖大圣等妖物而布设的,哪里是这么容易可以破开的。
烛赤神情一沉,感觉有面子些挂不住,喝道:“给我再撞!”
而在下方,法坛遭受侵袭,看守此处的修士也被惊动,一道道遁光飞入天穹,才发现是有外敌进犯。
此回出来搜寻替用宝材的,不仅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亦有各派修士,而修筑一处法坛,却是少清与骊山两派弟子。
一名骊山派的女弟子有些慌张,道:“好大的妖鸟,各位师兄,我等可要用云鲸遁回去么?”
一名少清弟子言道:“慢来,我出来时门中赐下了一张转挪符箓,再借法坛之助,可请得门中真人前来。”
那女弟子一听,喜道:“那就拜托师兄了。”
那名少清将一枚符箓取出,而后往法坛之上一抛。
骤然间,法坛中积蓄下来的灵机似被鲸吞一般吸去,过去片刻,那灵光之中,却有一名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的青袍道人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中,目露冷芒,整个人已是身合剑光,冲去天中。
与此同时,烛赤、煽黎青二人便见一道好似能劈裂天地剑光升起,冲着他们斩了下来!
“不好!”
两人不禁色变,他们皆都感觉到,那光芒之中似隐含着一股斩灭一切生机的威能,急忙把身躯化作虚影,向着两旁闪挪。
下一刻,随那一道剑光横过,这一头神鳐已是被从头至尾,斩成两半!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