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大手这一掌拍了下来,便是一声喧天大响,一时山摇地动,连峰上法坛几座也是剧烈颤动起来,许多低辈弟子都是站立不稳,齐刷刷倒了一大片。
只这一击,整个禁阵已是几近崩溃。
直到此时,轩岳众修方才明白过来张衍到底是要做什么,脸上无不为之色变。
原本容君重退守之策也不失为得当。
只要把握了山中内外出路,大可以用部分弟子留守在此,其余人等则去慢慢收拾楚国内诸多仙城宗派。
而锺台此次几乎是倾巢而出,后方无人看顾,用不了多久,轩岳教就能在事实上一统两派了。
算盘打得不错,可是没想到张衍凶悍至斯,竟是起*力要把禁制强行破开。
杨殊永既惊且惧,狂叫道:“来人,来人,快快给我护住禁阵,护住禁阵!”
本是仓促布置,只以法坛禁阵相联,应付寻常手段还好,可在惊天巨手之下,却是难以抵挡,方才一掌落处,连那厚重异常的如云帷幕也是散开了不少。
张衍隐约望见阵中情形,见到处有修士飞遁,乱作一团,可是须臾之后,就又遮蔽了去,显是里间修士在用法力维系。
他哂然一笑,把躯内法力运转,将大手再度祭起,而后,又是一掌重重拍下!
这一击比上回更为强猛,许多修为稍弱的守禁弟子受了那反震之力,都是一个个吐血倒地。
杨殊永看着眉眼直跳,禁阵本已将破未破。此刻更是雪上加霜,若是再来一击。怎么看也抵挡不住,当即一指天中,下令道:“来人,上去阻他一阻。”
容君重却觉不妥,张衍身边有恶虫护持,人上去得少了。那是白白送死,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更是削弱己方势力,便立刻劝阻道:“掌教,不可!”
杨殊永不悦道:“容真人,方才依你所言,退至山中。可却丝毫不能阻挡此人,既然你言此法不成。那便给我一个可行之策。”
容君重急切间念头猛转,却是被他想了一个缓兵之计,沉声道:“有了!”
此刻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解释,随手拉过一名修士,低声交代了几句。
那名修士一愣,却是有些迟疑。
容君重看他有些不情愿,语声隐含威胁道:“你怕那张道人。莫非就不怕我容某人么?”
这修士浑身一颤,躬身道:“是是,小道这就去。”
言毕,他硬着头皮飞出禁阵。看着那半空之中张衍身影,强作镇定道:“张真人慢来,小道有话要说。”
张衍目光撇去,发现却是认得,此人便是斗法时胜了第一阵兰简光,便道:“原来是兰道友,不知有何见教?”
兰简光畏惧地看了一眼那高高悬在半空的玄黄大手,小心拱了拱手,道:“张真人,小道不得不提醒真人一句,若按斗法规矩,脚下这处山界已是我轩岳之地,真人只要踏入一步,就算锺台输了,派中之人需得任我处置,真人可要想清楚了,就是拆了禁阵,也扭转不了锺台败局。”
他由于唯恐张衍听不清楚,几乎是用尽力气把话喊了出来,连对面蒲牢飞车上锺台诸修亦是隐约听闻。
燕长老不禁皱眉,道:“有些不妙,轩岳此是欲用斗法规矩拿捏住张真人。”
张衍毕竟是签过法契之人,算得是锺台这处修士,若是他违了两派掌门事先定下的规矩,就算违诺。轩岳固然是拿他无可奈何,可锺台却算是不败而败了。
若在换了一人来,杨殊永等人巴不得对方能够违誓,可眼前此人太过强横,破了大阵后,要是一心杀戮,自己这边不知能逃出去几个,为了门下修士性命计,故而不得不以此为要挟。
乔掌门苦笑道:“却是方才张真人下手太过狠辣了。”
在座之人深以为然,张衍一人一剑,杀得轩岳上下近半百之数的修士无一人敢出来,委实凶悍无伦。
张衍听完之后,淡淡一笑,道:“道友可是说完了?”
兰简光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只能一边瑟缩退后,一边道:“是,是。”
张衍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把袖一抖,天顶之上的玄黄大手轰然下落。
兰简光大惊失色,化一道遁光,就逃窜回了阵中。
容君重看这一掌来势,就知绝计抵挡不住,当机立断道:“掌教,速退!”
杨殊永一声不吭,化光遁走。
见掌教都是逃走,众人也是争先恐后自飞离山头。
才出去不远,却觉顶上一暗,身后传来一声爆响,震得耳膜好似要裂开一般。
回首过去,只见山岩塌裂,树倾枝颓,尘土碎石滚滚荡荡,漫天飞扬。
待烟尘过去,众人才发现整座峰头已是被拍去了一截,山上禁阵法坛已是彻底粉碎,这莫大威势,看得人人心中震恐。
容君重抬头一看,他注意到张衍打散禁阵之后,身影仍是停在半空之中,并未有其余动作,琢磨了一下,却是精神一振,道:“掌教,方才那番言语果是有用。”
杨殊永也是发觉了,张衍虽是拍散了禁制,可并未杀来,说明其心中有顾忌,不敢越界,方才之举,至多也只能算是无奈之下的泄愤,不由狂笑道:“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许多弟子也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可是细察起来,却可发现眼神底下隐藏的一丝惊惧,此刻夸张举动,究其原因是方才死里逃生之后的情绪宣泄。
容君重可不似杨殊永这般乐观,面对这等大敌,丝毫不能大意。他找来几个与他交好修士,关照道:“此处有我与掌教几人便就够了。你等速遣人去,设法侵占锺台各处仙城,切记不可用我轩岳人手,免得落人口实,还是,那希声山也万万碰不得。”
斗法之际利用派外修士设法图谋对手仙城。这等举若是锺台占了上风,也同样会如此做。是以双方在定下规矩时,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
至于希声山,那是锺台根本重地,有洞天真人坐镇,不到斗法尘埃落定,轩岳还不敢上去招惹。
张衍目光缓缓扫去。见轩岳上百名弟子与二十余元婴修士已是退到了后方山头上,心下一哂。“以为我不踏上你山界一步,便就无法制住你等么?”
他双目一眯,索性就在此处凝神调息,调运灵机。
见他站在云中,既不退去,也不上来,淳于季脑海中浮出一个念头,脱口道:“莫非是他法力不济了?”他扭头道:“掌教。不如趁此机会……”
“哦?”杨殊永上前看了几眼,也觉得是如此,可他还是拿不定主意,便回望容君重。道:“容真人,你如何看?”
容君重凝神一望,也是心有怀疑。
张衍究竟只是元婴二重境修士,休看刚才大发神威,可消耗法力定也是不小,淳于季说得也不无可能,但这亦许是对方诱敌之策?
他把念头按了下去,只道:“掌教,今朝来此,是为两派归一之大事,我等只要在山中不出,锺台便注定败局,无需再去蹈险。”
杨殊永虽是心下蠢蠢欲动,可听他说得有理,也只能暂且弃这个念头。
张衍在半空滞有一刻后,双目一睁,眸中似有雷霆电光闪过,法诀一拿,却是又一次把玄黄大手凝聚出来。
此次比之上回更是雄盛数倍,望去数十里之内皆是浑黄一片,连天光也被遮去。
张衍凌空悬身,脚踩罡云,衣袂飘飞,他目光下视,俯览此间山河,片刻之后,起手朝下一指,天中擎天大手得他驱运,带着隆隆回响,缓缓往下压来。
杨殊永顿觉不妙,惊怒道:“他,他这要做什么?”
容君重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琢磨了一会儿,心下一惊,暗道:“莫非……”
他猛地抬首,向前看过去。
这时恰见那大手落下,这回非是拍击山峰,而是五指一合,手掌包拢,将之整个一把抓住!但闻轰轰声响,不断有山石自坡上滚落,那山峰竟是渐渐摇晃松动,竟是想要把这座山峰连根拔起!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容君重大叫了一声:“不好!”
他一跃而起,驾遁光冲至前方,咬牙道:“岂能容你搬去!”
两派定下规矩时是以山为界,要是山峰被搬了走,那哪里还还能阻挡得了此人!
他大喊一声,运足了全身法力,将万钧定化神通运转到极致,法力弥散而出,须臾将整座山峰都是罩住,将之拼命定住,不使得其被张衍挪走,
他平日法力只能定住百丈之内的物事,好在这山丘虽大,可并非玄门练就之物,才能如此施为,可即便如此,也是用尽了全力,脸孔也是微微有些扭曲。
两人一个拔山,一个定峰,天地之间皆是法力震荡,灵气罡风如潮汐奔流,隆隆之声响个不绝。
一时间,两人却是陷入法力比拼之中。
如此惊人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是瞠目结合,尤其两派弟子,更是神情呆滞,挪峰搬岳,力拔山河,这等斗法手段,已是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之外,
张衍对容君重拼命阻拦之举已有所料,不过他技不止此,在空中朗笑一声,道:“区区小术,安能阻我?”
忽然启声大喝,声如霹雳惊雷,猛然发动法力,只闻轰隆一声,两人比拼之处,已是空无一物。
整座山峰,竟已是被他用五行遁法生生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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