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学生?”
乐老爷子蹙眉思索了一阵,复一拍手,顿悟道,“啊,是逸文那孩子吗?……你看,我就说逸文才是对你最好的,你偏要跟那军阀厮混到一块去!”
他数落着乐百诗,乐百诗却暗暗摇了摇头。
据说谢逸文一家在温雅被捕后,为避免旁人四起的流言蜚语,早就跟着第一批难民逃出东莱了。
他哪还有空顾及别人。
“老爷子,我乐柏青好歹也是桃李满天下,学生怎会只有谢逸文一个呢。”
乐柏青颇无奈地颔首,低低失笑了几声,继续道,“付市长……嗯,不,当时他还是付秘书,早在将逸文托付给我的三年前,也曾引荐了一更为聪慧的学生与我认识。”
“他虽在语言学方面天赋异禀,却志不在此,因此在逸文过来的那一年,便自个儿回了国。”
乐百诗闻言,身子猛地一颤,那颀长而挺俊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愈发清晰可见。
不自觉地抓起那几张船票,郑重地紧攥在手心之中。
“爸,三哥,我出去一下。”
乐百诗站起身来,往外跑。
“外头那么乱,你可别出租界啊!”
乐老爷子在后头大声嘱咐着,乐柏青看着妹妹娇小却又倔强的背影,嘴角牵起欣慰的弧度,朝一旁的侍从嘱咐:
“五小姐要去的地方有些远,你且开我的车子去护送她。”
“是。”
侍从得令,迅速追上乐百诗的脚步。
——
虽将近深夜,东莱市依旧是灯火通明,可惜不复当日繁华,只不过是难民们为彻夜撤离东莱,悬在门檐上的长明灯矣。
人去楼空,灭了,也不再会有人来续了。
乐柏青的黑色大奔缓缓停靠在那钢铁堡垒般的夏家门前,乐百诗快速跳下车,大步朝大门走去。
“对不起,特殊日子,夏家不见客……”
夏家看门的卫兵们例行回绝着,却在看清乐百诗的面容后,微愣片刻。
忽齐齐敬礼:“五小姐,您怎么来了!”
……
再次走入这堡垒内的巨型校场,看着眼前景象,乐百诗心底一片感慨。
往日那刻苦操练的士兵们,如今正三五成群,不是在讨论着下一步的作战方针,便是紧急地查看刚运送回来的士兵们的伤势。
卫兵到里头通报去了,不一会儿,只见孙副官匆匆跑过来。
“五小姐,这么晚了还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孙副官敬了个礼,问道。
乐百诗微顿了下:“夏钧霆可在?”
孙副官点头:“司令正与军政来的士官,还有乐团长等人在办公厅内研究作战方针。”
乐百诗闻言微微挑眉,心中小松口气,大家果然同仇敌忾了。
“五小姐,若您有要紧的事儿,需要我通报一声么?”
孙副官看了眼天色,蹙起眉头,“这外头太乱,耽误了您回租界的时间可不好。”
“不用了,军情要紧。”
乐百诗摆摆手,四下看了看,最终走向一处伤病安置处,“我同四哥学过一些医术,正好可以帮你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