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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他从一家食肆里露了面,被众人围杀之后,忽然间就没了影子,好像平地蒸发一样。

“我只怕,我们这次也是白跑一趟。”

“应该不会吧。进出镇子的路总共那么几条,都被人围住了。”

“嘿,他又不是个傻子。自己经脉逆行,身受重伤,又有这么多人想杀他。跑了也不出奇。”

二楼酒案边。

闻人折柳皱了皱眉。

“师兄,他们担心得不无道理。纵然石莲生性自负,性命攸关之际,避开也有可能。”

鬼面人:“他会在这里。”

闻人折柳:“师兄怎么知道?”

鬼面人默然凝视着面前的酒杯。

临出发前,在静斋里,那古怪的老头畸影人也在。今天这境况,早在数日前,就在预判之中。

畸影人说:“荡月山是开始的地方,便也该是终结的地方。石莲命数已定。”

鬼面人:“慕容师弟呢?”

闻人折柳朝下看了一眼:“喏,跟着秦枝枝一起回来了。”

鬼面人:“多派些人跟着他,石莲可能会对他下手。”

“为什么?”闻人折柳奇道:“说起来,我之前也曾听说过,石莲好像对慕容伤,格外有敌意。”

鬼面人:“也不为什么,无非因为,他也是二师叔的弟子罢了。”

这种仇恨因金灵儿而起,连带着对荡月山的玉京一脉,都充满仇恨。

说话间,秦妩慕容伤和殷小小三人已走到近前。

鬼面人打量了一下秦妩。

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秦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什么叫没事?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为什么你们不过来救我?”

鬼面人歉意道:“师妹,因为石莲重伤之后,性情古怪。唯恐刺激到他,进而伤害到你,所以师父和二师叔三师叔商议,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秦妩……好样的,因为怕伤害到她,所以不过来救她?

“你们就不怕,他把我玩死了?”

闻人折柳笑道:“师妹,不会的。三师叔在你身上放了同生共死虫,药王谷那只雌虫一直都活蹦乱跳的。”

殷小小用胳膊肘使劲捅了他一下。

秦妩:“……?”放那种虫子有屁用啊,专门负责报丧么?

气氛一时间尴尬下来。

秦妩拉起慕容伤的手。

“师兄我们走,离开这些不做人事的家伙!”

慕容伤没有动,摸摸她的头发安抚。

“乖。捉到石莲我们就回去。”

鬼面人劝道:“青叶镇现在各方势力云集,反而安全。若是离开荡月山,只怕才会更危险。”

意思是,万一石莲得了失心疯,就追着她跑呢?

秦妩没了力气。

“你们想好怎么对付他没?”

鬼面人:“师妹放心。此处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石莲敢现身,就绝对逃不出去。”

秦妩:“……”是么?这句话感觉是个flag。

殷小小:“为了安全起见,你和慕容伤最好不要待在一起。”

秦妩直接给气笑了。

“你们是脑壳子都有病吧?你们又不管我,还不让我男人保护我?”

殷小小冷冷道:“石莲很在意你,他又很厌恶慕容伤。你们两个待在一起,目标太大。我们是无所谓,你俩想腻歪就尽管腻歪吧。”

秦妩:“……”日子过不下去了。

日头西斜,眨眼间到了晚上,温度也跟着降下来。

整个青叶镇灯火通明,举着火把的江湖众人,风风火火地跑东跑西,恨不得挖地三尺,却还是没找到石莲的下落。

他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秦妩跟殷小小在客栈大堂里玩五子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似乎只是支着腮打了个盹儿,忽然间,偌大的客栈就安静了下来。

大堂里,油灯明明暗暗。风吹动着门口挂着的铁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

对面的殷小小趴在桌子上,看起来睡得极沉。

周遭阴寒刺骨,冷气从脚底下往外冒。

忽然间,秦妩闻到一股桃花的甜香,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秦妩缓缓抬头,看到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年轻人。

他顶着一张很陌生的脸,秦妩想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客栈的店小二。

在秦妩待在客栈的这段时间,他来送过几次茶水。

那人的脸是陌生的,眼神却很熟悉。

“醒了?”

声音已经恢复成,她所熟悉的少年音了。

石莲。

怪不得这么多人,把青叶镇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没找到他。

原来,他就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夜风把窗扇吹得咣当直响。

秦妩往后撤了撤身子,“……你,易容术,挺高明的。”

石莲在脸上抓了一下,把一张面具扯下来,揉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

不在意地对秦妩说:“人皮面具。并不难做,找一个合适的人,把面皮剥下来就成。只不过,力道要轻一些,手指要稳一些,我以后可以教你。”

秦妩:“……谢谢,但是不必了。”

石莲嘴角勾起,冰冷的手指伸过去,在她脸上勾画着。

“先把左眼挖出来,还是右眼?”

虽然他手指根本没触碰到她的肌肤,还差了一点距离。但是那冰冷的触感宛若实质般附着在皮肤上,让她忍不住浮现一层冷栗。

秦妩:“……你这是干嘛?”

石莲:“昨夜刚说的话,今天就忘记了。你分明就是在骗我。”

他手指虚虚点在她眼睛上。

“这是作为背信的惩罚。”

昨夜刚说的话?喜欢荡月山,不会嫁人。会一辈子住在荡月山上?

秦妩:“……”感觉要完犊子。

说好的,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石莲露面,就绝对逃不掉呢!

现在连个吱声的人都没有,殷小小在旁边睡得像小猪仔。

拿来挡刀都够不着。

石莲:“你在看什么?想让他们救你?”

秦妩摇摇头。在石莲的注视之中,她把放在桌上,布包里的小木匣子拿出来。

推到石莲面前。

“饿不饿?这是早上做的桃花糕。”

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几块撒着桃花瓣的,半透明的点心。

一股香甜的气息,从盒子里传来。

秦妩:“要吃一块么?”

石莲:“……”周身即将发作的阴郁寒气,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