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会,男子抹了把眼泪,忽然噗呲笑了一下。
“你们记得张葵吧?”
“张葵的事是你做的吧?当时还有一个人帮你,那个人是谁呢?”
“张葵啊?张葵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那群家伙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这老东西也算是幸运,没让我逮住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之前是不是抓到过一个公司里的人。
那家伙胆子小,平时主要是去收他们的视频。
我好歹也是来到城里几年的人,各种工都打过,别的能耐没有,电脑用的还算行。
你们别看我说话笨笨咔咔的,可我电脑用的非常熟练,要不然也不能一直留在城里。
球球是我在音乐学院附近捡的狗,他们说它是被一个女学生扔掉的。
有人说扔它的女大学生可漂亮了,谁能想到,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用你们城里人经常说的话就是她很不负责任。
别看我来到城里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把自己当过城里人。
我就是从那个从村子里走出来的,我和城里人不一样的。
我就算是老了的那一天,我想我也可能会回到村子里,就算我不会死在村子里我也会叫人把我送回村里。
我带球球回过我们村里,如果我要领一个姑娘回到我们那样的地方,我想她肯定会生气。
但是我领球球回去了以后,它非常开心,漫山遍野的撒欢跑啊。
要不是因为村里太穷了,很难活下去,我真想留它一直在村里呆着。
早知道它后来那么野,我就不领他回村里了。
回来以后,我觉得它可能是在村里玩野了,平时也不让拴,拴上了还能挣出来。
最后到底没看住,跑丢了。
跑丢了以后,我一直都在找他,找也找不着,我当时还悬赏找它来着。
我寻思大不了明年住个破点的地方,好歹能把我的球球找回来。
结果却在公司的视频里看到了球球。
我的球球啊,可乖可乖了,咋就命这么惨呢!”
男子说着,眼眶通红,眼球里满是血丝。
“我看到它被人吊起来扒皮。
我球球还没死呢,他的刀就开始动了,球球叫的那个声音,我一辈子都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牙齿咬碎,鼻孔张开,拳头握的紧紧的,使劲在桌面上砸。
“你们说说,一只狗能招他惹他什么了?
他凭什么这样?他知不知道他自己眼里的畜生对别人来说是什么?
球球是狗怎么了?狗就不能是家人不能是朋友了吗?
就因为他们不喜欢,他们就虐待?他们凭啥这样?
做人就了不起了啊?
他们怎么不敢去欺负厉害的人呢?
欺负被关在笼子里又渴又饿的流浪狗算什么能耐?
他们这么做算什么有出息?算什么东西这群人?
狗屁不是,就知道欺负猫狗的这群人算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们敢欺负猫狗,是因为他们是人,没人能把他们咋地!
他们觉得自己是人,受保护就可以随意虐杀动物?
我偏不!
我就要惩罚他们!我就要!”
男子越说情绪越激动,眼睛红的好似能喷出血来,两手不断锤击桌面。
桥金源疯狂地记录着,同时看向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金怡看像男子的眼神,则是充满理解和心疼。
这是一位弱者对一群弱者遭受不公的痛诉!
他生活的圈子很小,小到里面的人,都是别人口中的下层人。
在他的圈子里,遇到了这群人,就是人欺人的风气。
他们没有所谓的格局,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很多人过的都是诚惶诚恐,患得患失的日子。
他们总觉得有些东西别人得到了,自己就得不到。
他们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去欺负别人,就会有人欺负自己。
慢慢的,他们的圈子越来越丑,里面的人越来越自私。
这些人很难在社会上获得所谓的成就感。
他们的成就感,只能来于肮脏的淤泥中。
如果身为弱者,他们会通过欺负更弱者来体现优越感。
张葵这样,胡旭这样,最后被关在笼子里的老李还是这样。
男子名叫刘鑫,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社会。
所以他无奈走了极端的方式,对抗这该死的风气。
“要不是我做了这些事,你们会管吗?
你们和他们没什么差别,人是高贵的,无论动物什么样,跟人始终是比不了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你们会说我想的不对,还会说好多好多难听的话说我。
你们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我都听不懂,因为我没文化,没达到能听懂你们那些话的程度。
我和那群流浪的动物们,到你们的案子破了以后,就会被人们忘记。
那些虐待动物的可能会害怕一会,也可能根本就没害怕过,因为他们不觉得自己不对。
他们眼里流浪的动物就是多余活在世界上的,杀了一群没价值的畜牲,是没人惩罚他们的。
我不后悔,不后悔,我一个人换好几个人,我值了,我值了,值了!”
刘鑫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样貌异常可怖。
审讯之后,在小会议室里看到外勤回来的文凝等人。
小年糕在背包里关了一天,是时候让它出来透透气了。
小年糕虎头虎脑的在休息室里淘气。
审讯的时候,杨乐在监控室听的全过程,刘鑫的话让他的心里颇为触动。
此时的小年糕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有一群和它类似的小家伙们,却与他不同命运。
虽然人也是这样。
但此时几人脑里更多想到的却是这群底层的小动物。
也许是刘鑫在底层生活的时间太长,所以他的目光更多地会聚集在这些最底层的动物身上。
而其他的人似乎没有过这种生活,所以很难想象他们的世界。
杨乐抓着小年糕的前爪将它抱了起来。
“小家伙呀,你知不知道你多幸福?”
一个小时以后,杨乐收到信息,在洗煤厂不远处的施工积水沟里,他们捞出了铁笼。
刘鑫已经落网,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是毫无悔意,自始自终,他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的心里对这群人充满仇恨,而金海等人也因传播不良内容被逮捕。
所谓的正义和公道,也许没那么正义和公道,但是每个人都不放弃努力,正义和公道,早晚会变成人们想要的正义和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