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之所以这么问。
是因为周学永从手术室里出来,看着她,喊她妹妹的那一刹那。
在苏黎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忍不住有点好奇。
周市长总是给人一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唯独在手术室外看向她的那个眼神里。
那瞬间,有太多牵挂和愧疚。
是因为什么呢?
“妹妹……”
周学永唇齿间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苏黎见他眼神放空,试探地喊了一声:“周市长……?”
周学永回神,露出笑容:“想起很多事情。”
苏黎抬起头,看了一眼药瓶里的药水:“没关系,问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我唐突了。”
“哪有!你和我见外了。”
他说完,长叹一声,回忆拉回以前:“我娘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生了我之后就不能再生养了,没想到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娘给我生了个妹妹。”
周学永顿了顿,眼睛轻阖,那年的洪水似乎还在眼前,他最宝贝的妹妹就那样被卷入水中。
如果他当时抱住了……
如果……
周学永嗓子发紧,心口似乎有千斤重:“如果妹妹……平安长大的话,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也会和你一样漂亮吧。”
苏黎心中颤动:“市长……”
“所以,昨天我迷迷糊糊的看见你,以为看见我妹妹了,那样我就算真的死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苏黎忙说:“你才不会死呢,你会长命百岁的。”
周学永轻笑两声:“不会死的,那是妖精。”
他又接着往下说:“小苏同志,我对你一见如故,可能是因为你,总让我想起我的妹妹,你不会怪我冒犯吧?”
“当然不会。”
苏黎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低着头小声的嘀咕着:“所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故意丢掉自己孩子的……”
没准她的亲生家庭只是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没准,她也有一个疼妹妹的哥哥,或者爱护姐姐的弟弟……
周市长挑眉,没听清:“什么?”
苏黎眼底那抹极淡的悲伤一晃而过,冲他甜甜的微笑:“我倒是希望您是我的哥哥,这样我就可以欺负你了。”
周学永被苏黎逗笑,又不敢用力笑,只能憋着,眼角都压出两层褶子:“哈哈哈……”
苏黎瞥见他挂着点滴的手背泛着青色,十分狗腿的说:“那妹妹给哥哥暖暖手?”
说着,蹲在床边,用自己的手捂住周学永的手背。
周学永感觉到那抹温暖,垂着眼眸看着床边的苏黎,忍不住感叹:“你女儿佳佳和我妹妹小时候很像。”
苏黎问:“那我呢?和你妹妹像吗?”
周学永听完她说的这句话,开始认真端详苏黎的五官来。
眼睛有点像……
苏黎思考下:“不对啊,我女儿和你妹妹像,那我应该和周大娘比一比,看着像吗?”
周学永眉头微动,似乎被她的这句话指引:“你确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响起一声尖叫——
“啊!苏黎,你在做什么?”
苏黎和周学永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门口。
陈灵灵双眼瞪得老大,看着手搭手的两个人,满眼震惊:“你们……你们……”
苏黎淡然起身:“这是病房,大呼小叫的什么?”
陈灵灵嚷嚷着上前:“我大呼小叫?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你是个有夫之妇!你和他……你!”
苏黎嘴角勾起一抹笑:“陈经理,世界上不是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的。”
陈灵灵踩着高跟鞋,才看看和苏黎平视:“对,还有奸情!”
“……”
“陈灵灵!”
躺在病床上的周学永听见这样不堪的字眼,眼风一凛。
苏黎扭头看向他:“周市长,叨扰许久,我去外面待会儿,您先休息吧。”
“好。”
周学永点点头。
苏黎睨向她:“陈经理,你跟我一起走吧。”
陈灵灵冷哼一声,转身坐下来:“我不走,谁知道你玩的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苏黎:“…………”
随便你!
当苏黎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
女人几步来到陈灵灵面前,拉她站起来,满脸堆着笑意的看着周学永:“周市长,您先休息,回头我再带灵灵来看您。”
说着,她牵着陈灵灵的手:“赶紧跟我走!”
“妈——”
陈灵灵不情不愿的跟着离开。
三个人来到走廊里。
苏黎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陈母拉着陈灵灵来到角落里,拧着她的耳朵:“白长个脑子啊你!”
“妈,疼!”
陈灵灵挣脱开,揉着耳朵:“是你让我追周学永的,现在骂我没脑子的也是你,到底让我怎么做啊!”
陈母面对娇生惯养的女儿,实在没有办法:“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那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就你这样的。”陈母戳了戳她的脑门:“哪个男的能看上你?”
陈灵灵不以为然的扬起下巴:“我还觉得周学永配不上我呢!”
“他都四十岁啦!地里的萝卜都比他嫩。”
“还有啊,我听堂哥说,周学永身上连两百块钱都找不出来。”
“更惨的,是他住的那个房子,筒子楼!十几户人家用一个厨房!他一个堂堂的市长,在市厅食堂里解决一日三餐!哈!”
陈母激动起来:“周学永再没钱没房,那也是市长!”
陈灵灵想到这段日子母亲的逼迫,有些委屈:“他爹娘都是农村的,满手全是泥,浑身都是臭味,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追求他!”
“因为他是市长!”
“妈,这就是你说的商政不分家吗?我家是商贾,难道我必须要嫁给一个有政治基础的男人吗?”
陈灵灵不服气:“所以,你就要把我卖给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陈母脸色沉下来。
“难道不是吗?”
“乖女儿,妈妈是为你好,再说,你看看人家的小姑娘比你有心机多啦。”陈母指着苏黎,压低声音:“你想输给她吗?”
陈灵灵挑眉:“当然不想!”
她怎么可以输给苏黎那个村姑!
陈母拍拍女儿的手背:“那就加把劲,拿下周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