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英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首都伦敦,毋容置疑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潺潺流动的泰晤士河,富丽堂皇的白金汉宫,以及拥有哥特屋顶的议会大厦,每一个都是令游人们流连忘返的理由。但你若是认为伦敦处处如此整洁美丽,那就大错特错了。作为一个经历过工业革命,以及数次移民潮的城市,西郊的伦敦绝对是那些体面的人希望从这座城市中割舍出去的地方。
从一般意义上看,伦敦西郊是一个贫民窟,当然伦敦人不这样称呼它,因为他们不能容忍贫民窟这个十八世纪象征社会黑暗的词语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们称呼那儿为“有待利用的工厂区”或者“多元文化区”。前一个名称的来源是那儿至今还耸立着许多工业革命时期留存的废弃工厂,乌黑的厂房,巨大的烟囱,以及飘荡着雾气的肮脏河流。后一个名称则出现于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那时英国接纳了许多来自大英帝国殖民地的劳工。这些黑色或棕色人口给英国经济发展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文化和危机。民族矛盾,经济和地位矛盾,让这里成为了整个英国最动乱的地区之一。
而蜘蛛尾巷就在这个区。
那是一条铺满卵石的小巷,两边耸立着一排排披着灰尘的破旧砖房。房子上的窗户紧紧闭着,显得黑洞洞的,毫无生气。
这是塞德里克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看了一眼屋顶之上的灰白天空,在一栋窗户用木板钉着的黑色砖房前停下脚步,伸手敲敲门。
大门吱呀一下打开,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乌黑的眼睛冷漠的看着他,斯内普教授薄薄的嘴唇扭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迪戈里先生,现在不是上学期间,我没有兴趣见到你。”
“抱歉教授,”塞德里克将手上的礼物举起在胸前:“家母让我来探望利维亚,据说她生病了。”
“只是一点感冒,已经好了,你可以走了。”斯内普教授厌恶的扫了一眼打着蝴蝶结的礼物。
“教授,这些杯子蛋糕是利维亚最喜欢的……”塞德里克伸手按住正要重新关上的门。
大门打开的缝隙突然变大,穿着白色衬衫米色长裤的身影出现在斯内普教授身边。小天狼星抓了一把自己的黑色卷发,话语中是满满的疑问:“你是?”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教授并肩站在一起的场面让塞德里克有点意外,不过他马上彬彬有礼的接口回答:“布莱克教授,您好,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拉文克劳七年级,是利维亚的朋友,听说她病了……”
“原来是利维亚的朋友,太好了!”小天狼星热情的接过塞德里克手中的礼物,让开身示意他进来:“今天是利维亚的生日,我们打算给她办一个生日宴会……”
“这里是我家。”斯内普教授冷冷的阻止。
“今天是利维亚的生日。”小天狼星不甘示弱的瞪着斯内普,仿佛是威胁:“另外,我一点也不介意在我家为利维亚准备生日宴会。”
两位教授狠狠的瞪着对方,塞德里克感到空气中有魔咒撞击的声音。
最后是斯内普教授先软下来,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大门。
“快进来吧。”小天狼星笑容可掬的领塞德里克进屋。
和塞德里克预想中的差不多,斯内普教授家很小也很旧,窄窄的门厅之后是一个不大的客厅,几面墙都是书,其中大部分是古旧的黑色或褐色封皮书;由于窗户太小,客厅里的光线并不好,即使是白天,也需要点着蜡烛。几盏漂浮在空中的蜡烛照着堆在客厅中间的彩带和寿星帽等生日用品上。五彩缤纷的色彩和房间老旧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你自己上去找利维亚,我还要布置这里。”小天狼星指指左边墙角的石砌阶梯,黑色的阶梯之上是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有两扇门:“左边是利维亚的房间,哈利去接赫敏和罗恩了,等他们来了,宴会就开始。”
“好的,谢谢。”
“对了,你知道,不要在她面前提……”小天狼星严肃的挡在塞德里克面前。
“我知道。”塞德里克点头。
“嗨,利维亚!”塞德里克推开门,坐在飘窗前的女孩迅速的将手上的报纸压在抱枕下。
“不用担心,是我。”塞德里克温和的笑笑,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遍利维亚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格调和刚才的客厅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洋,粉红色的床单,粉红色的墙纸,粉红色桌椅抱枕,以及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利维亚。
“小天狼星的审美观很传统,教授也。”利维亚看起来有点头疼,“没什么反对意见。”
“很难想象斯内普教授家中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塞德里克客观评价。他走到飘窗前,扬起温柔的笑容:“利维亚,生日快乐,很抱歉我刚刚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的,”利维亚摆摆手,语气有些黯然,“我一点也不想过生日,但小天狼星实在太热情了。”
“不过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塞德里克学利维亚盘着腿坐到飘窗前,抽出被利维亚压在抱枕下的报纸。
《预言家日报》今天的头版头条是“铂金贵族卢修斯·马尔福被长老会除名”,配图照片是卢修斯在威森加摩接受“7·17马尔福庄园事件”审判的照片,他孤零零的坐在被告席上,倨傲的抬起下巴,一副藐视所有人的表情。“7·17马尔福庄园事件”以发生地点马尔福庄园命名,官方报道是不良企图的伏地魔狂热分子企图通过禁咒让伏地魔复活,但魔法部傲罗和凤凰社成员成功阻止了这件事件。事件主谋卢修斯·马尔福被当场抓获,他将为在行动中牺牲的三名傲罗和数名受伤人员负全责,目前该事件正在审判阶段。
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低沉的情绪从利维亚身上蔓延开来。塞德里克这才发现,和上次在马尔福庄园相比,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像锥子,眼睛更大了,深绿的眼眸沉淀着忧郁。就像一朵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突然遭受了风吹雨打,让人看上去倍加心疼。
“我可以带你去看马尔福夫人,她现在在圣戈芒。”塞德里克轻轻的说。
“真的吗?”惊喜闪过利维亚的眼睛。
塞德里克点点头,不由自主的伸手,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发。
这还是马尔福庄园事件之后利维亚第一次见到纳西莎·马尔福。被德拉科赶出庄园之后,她无数次的写信请求他让她见纳西莎一眼,但这些信件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就像要将花草连根拔起一般,德拉科·马尔福似乎想要将利维亚完全从他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纳西莎静静的躺在白色被褥之间,她的脸色苍白的像墙壁,金发黯淡的散落在枕头上。利维亚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企图从上面感受到一点温暖,但她失望了,纳西莎的手很冷,就像大理石一般。
“她体内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就是无法醒来,体温和各项生理机内似乎也停止了,好像受到诅咒一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目前也没有效的治疗方法。”塞德里克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门口:“虽然小马尔福先生每两周来一次,但这里是VIP病房,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人查房,我去门口看着,你抓紧时间。如果被抓到我们就完了。要知道圣戈芒的医生比古灵阁的妖精更可怕。”
利维亚点点头,塞德里克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她和马尔福夫人。
“妈妈。”利维亚小心翼翼的动动嘴唇,她不确定如果纳西莎·马尔福看到完全展开的家谱之后,是否还愿意自己喊她妈妈。
关于利维亚的身世,被带回蜘蛛尾巷的第一天晚上,小天狼星的解释是这样的;她本名应该是利维亚·罗素,就是很久之前小天狼星给利维亚看过照片的那个拉文克劳级长和雷古勒斯的私生女,出生不久便被抛弃。卢修斯·马尔福本着霸占布莱克家财产的想法收养了利维亚。正好这时纳西莎因为黑魔法伤害流产,偶然之下就将利维亚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所以,我是你的亲叔叔,嫡亲的血缘关系。”小天狼星目光殷殷的看着利维亚。
“我不是一个马尔福,您……”利维亚忍着泪水转向小天狼星身后沉浸在黑暗中的斯内普教授。她很想问斯内普教授,如果我不是马尔福,您还是我的教父吗?但她问不出来,她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这很重要吗?”斯内普教授的语气有些烦躁:“有空想这个,为什么不想想我上次布置的《古代魔药谈》看完没有?”
利维亚扑倒斯内普教授身上,哇哇大哭。这是小天狼星把她从大雨中马尔福庄园外的树林里拎回来后,她第一次流泪。她哭了很久,但有轻微洁癖的斯内普教授却没有推开她。
“马尔福先生,您怎么来了!”塞德里克不正常的尖声尖调从病房外传来,利维亚吓了一跳,她紧张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个病房特别空,除了一把她坐的椅子,没有任何家具。
“关你什么事。”冷冷的傲慢语气是德拉科的专属。
他不想见到自己。
七个大字从心底浮现,利维亚在慌乱中冷静下,她有点悲哀的默念,我需要一个藏起来的地方。
德拉科·马尔福走进自己母亲病房的时候,一切和他几个星期前离开时差不多。纳西莎依旧沉睡着,脸色苍白,表情不喜不怒。他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眼神有些恍惚。
利维亚趴在地上,牢牢盯着眼前飘落在眼前的黑色袍边,上面绣着一个她熟悉无比的马尔福家徽。虽然见到过很多遍,但这大概是利维亚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它,她的目光在上面游动,哪怕是一根银线也不放过。
“利维亚,这是一个花体的M,旁边是紫梓树叶。这个标志代表你的血统,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马尔福,来自魔法世界中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明白吗?”卢修斯抱着小时候的利维亚,慈爱的给她解释为什么她的每一件东西上都有一个银色圆形花纹。
一个地地道道的马尔福……利维亚咬住左手食指,控制住全身的颤抖,眼泪大滴大滴落到地面上,留下一个个不规则的水迹。
袍角从眼前划过。
德拉科站起身。
利维亚屏住呼吸,眼泪停在眼眶中,手指上的牙印又加深一层。
“谁在这里?”德拉科冷漠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