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霍耀是单独出门来见秦嫂子的,所以身边也没带人,自然没办法派人往齐恩候府传递消息。
秦嫂子的药熬了有大半个时辰,等熬好了,侍书扶着简筱玥起身靠在自己怀里,秦嫂子则一勺一勺的喂她的药。洒了不少,但好歹喂进去了大半碗。
“今夜你家姑娘会发高热,要注意降温,回去后用艾草水为她擦身。”说完,秦嫂子又拿出一瓶金疮药,“这金疮药是我自制的,对伤口愈合效果不错,原是我那死鬼丈夫的,我现在留着也没用,你都拿去吧。”
侍书从秦嫂子的话里听出一抹哀伤,不过她没敢多问什么,只连连道谢。
秦嫂子又在马车里铺了两床厚褥子,虽然这个天气会有些热,但能让简筱玥靠得舒服些。
离开秦嫂子家之后,马车一路往齐恩候府而去,顾及到车室里有伤者,霍耀的马车驾得极稳。
夜幕已经拉下,今日没有节会,大街上的百姓相对少了些。
约莫有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了齐恩候府门口。彼时齐恩候夫人二人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自从知道简筱玥不在府里,夫妻二人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一边吩咐人暗中寻找,一边吩咐人去相熟的几个世家去探听消息。
好不容易在关浅浅那里得到消息,竟是已经离开两三个时辰了。
孟夫人只觉自己眼前一阵又一阵的花,整颗心都怕得要从胸口跳出来。齐恩候到底是为官作宰的,他比孟夫人想得周全些,派了人到登枝巷去打听消息,可知道徐守宗也没在家,他就觉得天要塌了,他女儿的清白,整个齐恩候府的清誉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个挨千刀的徐守宗,肯定是他把玥姐儿给劫走了,候爷,派出去找的人怎么还没回来?玥姐儿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即便有侯府这个主心骨在这里杵着,孟夫人还是止不住的为简筱玥担心。
齐恩候何尝又不担心?只是他的情绪比较稳得住罢了。“一旦找到那个混账,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女儿要是被他伤害了,除了嫁给那个祸害她的人,不也只有死路一条吗?
孟夫人捂着嘴,哭得伤心欲绝。
这个时候,门房小厮传话进来,说姑娘回来了。
齐恩候和孟夫人先是一愣,然后不顾一切朝大门处冲过去。孟夫人因为激动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人身边的婆子手脚快,一把将她给扶住,并安慰道:“夫人别慌,姑娘已经回来了,肯定会没事的。”
这话正是孟夫人心里所祈愿的,可当她看到简筱玥是被一个青年郎君抱回来时,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似的,惊得动惮不得,连悬上脸颊上的眼泪都忘了掉下去。
倒是齐恩候的一声称呼惊得她回了神,他说:“霍小将军,怎么是你?”
霍耀走向齐恩候,“候爷,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请让晚辈早些把玥姑娘送回房歇息吧,她身上伤得不轻。”
齐恩候连忙看向孟夫人,孟夫人道:“请随我来。”
少顷,霍耀轻轻地将简筱玥放到床上,然后才朝着孟夫人拱手行了一礼,“夫人,令嫒后背上受了重伤,已经在别处上过药了,只是今晚还会发场高热,请夫人仔细照顾。”
孟夫人点头之后,又问,“可需要再请大夫进府把脉?”
“不必,侍书姑娘那里有金疮药,还有药方,照方抓药就成,夫人放心,玥姑娘并未有性命之碍。”
不论如何,在听到自家女儿没有性命之忧时,孟夫人还是松了口气的。“有劳霍小将军了。”然后又吩咐屋子里的婆子,“元妈妈,好好照顾姑娘,霍小将军,请随我来。”
元妈妈恭敬领命,孟夫人转身往外走时拿眼斜着侍书,“你也跟我出来。”
三人一起去了迎客的花厅,齐恩候正在那里等着。适才他已经吩咐人去告诉那些出去找玥姐儿下落的人赶紧回来,别再外头露出什么破绽让人非议。
孟夫人先让人把霍小将军请到花厅奉茶,然后带着侍书带进了一个次间,里面的齐恩候看到夫人带着侍书进来了,眉头迅速皱了起来。
此时孟夫人已经坐到主位上去,看着低头不言的侍书,当家主母的气势瞬间四溢,“侍书,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近来不准玥姑娘出门吗?怎么就出去了?”
侍书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虽然不是她的错,但姑娘受了那么大的罪,她也是于心不忍的,“夫人恕罪,并非姑娘不听夫人的话,实在是夫人的寿辰快到了,姑娘想绣一幅百寿图给夫人以表孝心,可是有个针法姑娘一直都绣不好,这才想着去绣坊寻掌坊娘子教教她。奴婢也提醒过姑娘夫人是有吩咐的,可是姑娘说过去这么久了,应该不会有事了,这才侥幸从后门出去了。”
“你放肆。”孟夫人不悦地瞪着侍书,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为免让人看了笑话,她定要让人煽侍书嘴巴子,“你不规劝着,还把责任都推到主子姑娘身上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发卖了你。”
发卖了她?不,她不要离开姑娘,“夫人,您饶了侍书吧,侍书再也不敢了。”
“好了,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齐恩候捶了捶桌几面,看着侍书问道:“说说看,你们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娘这一身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侍书朝齐恩候磕了个头,然后开始叙述主子姑娘这倒霉的一天,“姑娘去了绣坊之后,想着很久没见关三奶奶了,就去了趟寅国公府,在寅国公府大概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我们就准备回来了。姑娘今日与关三奶奶说的话多,一上车就累了,靠在奴婢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马车在途中的时候晃了晃,起先奴婢并未发生什么异常,可是奴婢无意中发生了一间生药铺子,那生药铺子的地点离我们候府相距甚远,奴婢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马车已经被徐守宗给控制住了。摇醒姑娘后,姑娘担心在人多的时候跳马车太过引人注意毁清誉,就只能忍着不安任由马车离开。徐守宗把马车停在一间破庙里,姑娘下车后就一直被徐守宗质问为什么要与他生分,是不是姑娘移情别恋的话。
“姑娘一直在给奴婢制造机会逃跑,她说徐守宗的眼睛会一直盯在她身上,她没有机会逃跑,只有奴婢有机会逃跑并求救。奴婢找到机会逃掉之后,根本就找不到人去救姑娘,无意中看到从巷子里走出来的霍小将军,起先奴婢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救姑娘在即,奴婢顾不得许多,当即就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救姑娘。我们赶回破庙的时候,正巧遇到徐守宗那蓄牲趴在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