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接近尾声了,众人看皇后娘娘都回到皇帝陛下身边坐定,也三三两两的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好。大家依旧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上首皇帝陛下亲自将一颗葡萄塞到皇后娘娘嘴里,一边问,“偏殿出什么事了?”
看在文相勤劳工事的份上,苏瑜并不打算把事情捅破,只道:“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罢了,而且还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你给人赐婚了?”伸手揽着她的腰,用力往他怀里带了带。
如此孟浪轻浮的举动惹得苏瑜老脸一红,她轻轻推着他,“你干什么,这可是在大殿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谁敢看?谁敢看朕就刮谁的眼睛。”
皇帝陛下的眼眸里一时间仿佛坠满了星辰,璀璨得让人忘乎所以,都面对了这么些年,苏瑜仍然止不住心跳加速,“臣妾虽贵为皇后,可并未有爱给人赐婚的毛病。”
“都是谁家的?”
他好像来了兴致,眼里话里全是戏谑,定然是贪了几杯酒的缘故。苏瑜笑道:“文相府和寅国公府四房夫人的侄子,喏,就是那个穿蓝色衣裳那个,春闱榜上二甲第九十四名。”
“朕记得文相家没什么待嫁的姑娘啊?哪里冒出来的?”
某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将她往怀里拽,若不是她一直不动声色的抵抗着,这会子肯定已经坐到皇帝陛下的怀里去了。“那两家原是没什么交情,可是柴夫人的义女到了该义亲的年纪,可那姑娘的原生家庭实在拿不出手,柴夫人便想了个榜下捉婿的好主意,喏,就把寅国公府四房夫人的侄子给捉到了。适才那贾姑娘到御湖边上醒酒,不小心失路跌入水中,正是这位南公子跳入水中相救,这二人有了肌肤之亲,更是雷都打不动的姻缘了。”
听到眼里的女子说什么‘雷打不动的姻缘’,宣祈就想笑,“恐怕这两者之间都藏着什么算计吧。”
眼前的皇帝陛下可是千年的老狐狸,苏瑜没打算瞒着,但也没想着解释,“管他们呢,又不请咱们去喝喜酒。”
皇帝陛下的目光柔了又柔,抬手轻轻地将皇后娘娘唇畔的青丝捋到耳背后,看得不少暗中窥视的朝廷和新科进士们个个瞠目结舌。又怕被发现赶紧将目光收回,可甫一收回又忍不住想看。
“乏了没?”皇帝陛下继续轻柔的问着。
皇后娘娘微微点头,“是有点累了。”
于是皇帝陛下扭头就看向了南姑母,突兀且铿锵清冷冽的声音瞬间在殿中响起,“谁是寅国公府四房的南夫人?”
苏瑜闻言呆了呆,他怎么直接就问起南姑母来了,不应该先说几句场面话铺垫铺垫吗?
突然被皇帝陛下点了名,南姑母惊得险些失仪,好在她身边的南笙将她扶住,才没让她出丑。所有人都好奇皇帝陛下喊寅国公府四房的南夫人干什么,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只见南姑母跪在殿中,“臣妇南氏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陛下又瞥了一眼将将回来坐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二皇子宣瀚,道:“听说你有一侄女,秀外慧中,今日亦带进宫来了?”
南笙仿佛知道了什么,她同情惶恐万分的起身,走到南姑母身边跪下,“民女南笙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南笙闻言抬起头,只与皇帝陛下对视一眼,便迅速的把目光移开。也只是这一眼,让南笙感受到了什么是顶峰之巅的权势,什么是可睥睨众生的威仪。
宣瀚是他的儿子,自己真的配得上吗?
南笙脸色微白,不停的自我怀疑。
“是有几分模样,可有婚配?”
“回陛下的话,民女不曾婚配。”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朕有个不成气的儿子,刚封了瀚王出宫建府,便赐你与他成婚吧。”
交泰殿中赫然一派沉寂,然后响起臣的议论声。
皇帝陛下开口赐婚,南姑母整颗心也彻底落下,她拉着愣呆掉的南笙磕头谢恩,“谢陛下恩典。”
宣瀚也从位置上走出来,跪在南笙身边,“儿臣谢父皇恩典。”
这一幕落在不少想把女儿送进瀚王府的朝臣们分外眼红,他们想找南夫人的错处,想说她的侄女不配成为瀚王妃,可南夫人是寅国公府的四房夫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谁敢得罪寅国公府?
宣瀚扭头将丢了魂似的南笙扶起身,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喂,回魂了。”
南姑母见状忍不住捂唇一笑,然后走开了。
南笙回了魂了,望着宣瀚,顿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此时上首的皇帝陛下又发话了,“时候不早了,众卿自便,朕先带皇后回宫了。”
说完,便拥着皇后娘娘离开了。硬是没让那些不满意瀚王亲事的朝臣们说出半个字来。
南笙成了瀚王妃!
南笙成了瀚王妃!
南笙成了瀚王妃!
这个消息太劲爆,震得南越现在都回不过神来。适才听到皇帝陛下喊出南姑母,提到南笙时,南越还想着陛下可能要给南笙赐婚,他正想着南笙会被配个什么样的人时,竟是瀚王殿下。
又见瀚王殿下跪拜在南笙身边,谢了恩之后扶起南笙时那亲昵的举动,分明就是早就相识了。怪不得大姑母明确说要给南笙介绍婆家,却不见她有任何动作,没想到竟是在这里待着。
南越恍然大悟,顿时心头万千滋味。要是让陛娘和诺姐儿知道了南笙的亲事落到瀚王头上,她们会怎么样?阿娘肯定会被气得发疯,诺姐儿肯定会妒忌得发疯。
可这件事太过震憾,今夜过后明日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议论,街头巷尾,市井酒楼茶肆,肯定是捂不住的。
再一细看,那瀚王殿下怎么有些眼熟?他肯定自己在哪儿见过,但一时间脑袋里要消化这件事很不容易,是以南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直到出了宫,坐在回寅国公府的马车上,他猛地一拍大腿,“啊,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