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汀一听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女使还想打她家姑娘,简直惊得瞠目结舌。早在娘家就不必说了,自从嫁进了寅国公府,她家姑娘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哄着的,还有人敢打她,简直不知死活。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四房老夫人。”
花汀把伞放在亭在石案上,转身就又进了雨幕。
看着花汀的背影消失在雨幕,珠隐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堂姐为她请的教养嬷嬷要过几日才进京,现在她就该在学规矩了。没想到现在规矩没学成,还把世子妃给得罪了。这让堂姐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她不一溜神,就被小微给拽跪到地上。
然后是听世子妃的训,“你既是到寅国公府做主,就要守寅国公府的规矩,今日被我撞见你在府里如此没分寸和规矩也就罢了,要是让你出了大门在府外闹一场笑话,到底是从寅国公府的大门出去的,身上就披了寅国公府的一层外衣,岂不是要把寅国公府的脸都丢尽?”
“是你先对我不敬的……。”
珠隐还在不知死活的狡辩,“你要是不是投了个好胎,就你这副闯祸的性子,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珠隐顿时气得后槽牙都咬碎了,却也只能抬头瞪着世子妃。
“你不用这么瞪着我,这里是寅国公府,我说的什么话都作数。罢了,雨不歇,我倒是有些凉了,你们且在这里跪着,我会吩咐人在一旁盯着,若是你们在没有悔意之前起来了,就继续跪。”
说完,岳云眉真的抽身走了。
珠隐气得胸口如熊熊烈火在烧,烧得她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不经意间看到小微跪在她身边哭哭啼啼,立即就像找到了好泄的口子,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怒道:“你到底是怎么护着我的这个主子的,不知道你家姑娘我天生下来膝盖不会打弯吗?你这一拽让我跪在地上,让我在世子妃面前如此丢脸,往后我还怎么在这里呆着?”
小微觉得很冤枉,可她不敢责备主子姑娘,只能开解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姑娘,那可是世子妃,是这寅国公府最尊贵的女主人,咱们只是这寅国公府的客人,冒然得罪了她,要是不让她消气,万一她要把咱们赶出府去,大堂姑奶奶能拦得住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珠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仍对着小微哭,“都是你这贱婢动手慢了,要是快些就能煽她一巴掌,也好让我痛快痛快,现在跪得也没这么憋屈。”
这一套歪理说得理直气壮,小微听了心下不虞,可也不敢表现出来。
花汀的确派了人去通知四房老夫人,余老夫人知悉后并未立即有什么动作,反而慢慢腾腾的吃起茶来,顺便对桂嬷嬷说,“这回踢到铁板上了吧,我看以她的性子就算是踢到了也不会觉得脚痛,且让她在亭子里跪些时候吧,能长长记性最好,长不了记性受受磋磨也是好的。”
桂嬷嬷轻轻点点头,唇角也带着随意的笑,“这个世子妃素日里最是随和不过了,竟也张了口罚人,想来咱们家这位小堂姑娘定是在她面前犯了大糊涂。”
“都命小微动手打人了,还能是小祸?”余老夫人微微地叹了口气,“一个时辰之后,让人去问问她知错了没?要是知错了就带回来吧,要是不认错就让她再跪一个时辰。还有,你亲自到世子妃那里去告个罪,就说是我管教不严,惹她看笑话了。”
桂嬷嬷站在廊下看着层出不穷的雨帘,吩咐女使取来伞,亲自往世子妃住的院子去。
因为隔得有些远的缘故,快一柱香的时间人才赶到。世子妃的近身女使花汀见她来了,也并未为难或者摆什么架子,带是恭恭敬敬的替她传了话,然后又将她引到世子妃面前。
在传达了余老夫人的话之后,桂嬷嬷继续说道:“小堂姑娘自幼就被宠坏了,这回进京就是老家将她送进京来学规矩的,只是我们老夫人请的那位教养嬷嬷要过了中元节之前才回京城,这才耽搁了。没想到一时不察,竟让她如此冲撞了世子妃,失尽礼数,真是罪过。”
“请嬷嬷回去向四叔祖母禀告一声,希望她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才好,的确是那么小堂姑娘举止言谈太不像话,我才出手责罚。请四叔祖母放心,不会让她跪太久了,只要知了错就让她起来了。”
桂嬷嬷毫不在意珠隐会被罚跪多少时候,只担心别真惹恼了世子妃,让她在世子爷面前吹耳旁风影响四房几个哥儿的前程。
“是,老奴定会把话带到。”
桂嬷嬷走后,花汀才告诉岳云眉,“四房老夫人令人到亭子里看着那位小堂姑娘了,说是一个时辰不认错,就多跪一个时辰,要跪到她认错为止。”
岳云眉坐在桌子旁,撑着下巴惊叹,“我觉得我年轻的时候已经算是很倔脾气的了,没想到竟还有比我倔脾气的,这世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在飞。”
“姑娘还好意思说呢。”花汀忍不住打趣道:“奴婢还记得有一回姑娘想吃芙蓉楼的桃花烙,可偏那做点心的师傅荣归老家去了,这其间就因为二爷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才错过了没想到,姑娘你不依不饶好几日都没理会二爷,还是二爷出城追上那点心师傅,做了一份给你带回来你才和二爷和好。”
岳云眉也失笑,的确有这回事,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说起来又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她有点想萧景仁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主仆俩丝毫没有因为有人跪在亭子里而影响心情,依旧说说笑笑好一阵。
而此时跪在亭子里的珠隐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下雨天,不仅空气潮湿,无风时热,有风时凉,还要被人围观,这种屈侮感简直都要把她给折磨疯了。桂嬷嬷说让她认错,可是这错哪儿是那么好认的,要是认了岂不是表示自己错了,低头了?她好歹端着长辈的份儿,怎么就要认错?
珠隐想不通,想不透,气得脑袋发晕。
“姑娘,您就认个错吧,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跪着吧。”
前来盯着的婆子好心对珠隐说。
珠隐怒不可遏的瞪了她一眼,“让你来盯着我的,不是让你到我面前废话的。”
好心被训叱,婆子便不再开口了,只每个时辰问那么一句:知错没有?
可直一到黑,珠隐仍嘴硬着,小微已经撑不住了,珠隐也跪得摇摇晃晃。
那时的雨已经在收了,变成了纷飞细雨。心里记挂着萧景仁,岳云眉没怎么用晚膳,然后就得到了珠隐还没认错的消息。
“这个四房的小堂姑娘,倒是生了一副硬骨头。”
已经在亭子里跪了三个时辰了,好歹是客,再罚下去真出个好歹岳云眉也不好向四房老夫人交待,便让花汀亲自去了一趟,说:“我们世子妃恕了你,回去吧。”
她跪了那么久,得了这么一句话就算了?
珠隐抬起头看着花汀的目光充满怨毒,很明显的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