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幸听出阿娘话里的兴灾乐祸,也跟着笑起来,“我听那个洪珠嘴里的意思是海珍还不知道这事呢,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样一出好戏呢。”
“你先别乱想了,走吧,向你祖母汇报去。”
秦老夫人听后也是大惊失色,但她见识过了大风浪,很快就意会过来杨氏为什么会不认这门亲事。她搭着施嬷嬷的手坐到软榻上,斜了一眼钱氏,“你们母女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要是杨氏,也退。”
这钱氏就不理解了,“莫不是那杨氏嫌弃洪家出身低,又在京城没什么根基?”
秦老夫人觉得这个老大媳妇是真蠢,但凡有老二媳妇的半颗玲珑心,也不会让幸姐儿这丫头的亲事如今还没着落。
“你在得意什么?莫不是觉得咱们海家的门第在杨氏面前高?真是眼皮子浅得很,杨氏自身原是没什么本事,可她身后有太傅府,她又嫁给了国丈爷,还给国丈爷生了老来子,那可是苏家一等一的大功臣,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对着她也民礼让三分的。你再看于家?什么东西,一个连末官小族怎能做得到杨氏的主?于家老太太的确是于希梵的长辈,按说给他订门亲也是能做得了主的,可她太自以为是,疏不知在如今的杨氏面前,她做什么都是丢人现眼,自取其辱。
“咱们海家门第是不低,可京城不低的门第多了去了,比海家门第高的也不在少数,
杨氏偏偏选择了珍姐儿,多半是因为她儿子与珍姐儿看对了眼,这才成就了这门亲事。再说了,于希梵要是娶的旁的人,那国丈府的荣耀还跟我们海家有什么关系?你还能安安稳稳的住在京城?你的幸姐儿还能挑个京官做夫婿?”
海幸不服气的撅了撅嘴。
没考虑这么多的钱氏讪讪的笑了笑,“阿娘,那您说人都到这儿了,该怎么办?总不能咱们也把人弄出京城吧,咱们又不是官府,这人出了京城想再回来咱们也是拦不住的。”
“你说这话倒是在理,终究是国丈府的事,还是让国丈府来处置吧。”
秦老夫人的意思是把这件事通知国丈府那边来人解决,钱氏也是这样理解的,可是海幸觉得这是出大戏,不想精彩的戏份还没看到戏就结束了。她惟恐天下不乱的开口,“阿娘,这事交给我来做吧,你别管了。”
钱氏还是了解自己女儿的,她警惕的看着海幸,“你想干什么?幸姐儿,你可别胡来,上次咱们欺骗你祖母的事儿你祖母虽然没有追究,可到底是心里存了芥蒂的,你要是再做出什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的事来,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客气。”
海幸才不管那么多,现在什么劝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有机会让海珍在她面前跌一跤,这可是个千载难缝的机会,她不想错过了。她也想让海珍在她面前露出那种憋屈又屈辱却又无可奈何的
表情,真是想想都觉得解气得很。
“放心吧阿娘,这件事珍姐儿迟早要知道的,而且这原就是于家人的错,却又娶了她,这对珍姐儿而言也是种欺骗呢,身为她的姐姐,难道我不该给她出口气吗?”
说得好听,钱氏可不信,可是却没有阻止海幸,或许从骨子里她也想打击打击二房,出出这段时日心中的憋闷气吧。
海府门口停了辆马车,海幸将洪珠带上马车。
洪珠还没坐过这么奢华的马车,一上车就忍不住眼珠子滴溜乱看,那没见过世面的反应落在海幸眼里,真真是笑掉人大牙。
“你是怎么进京的?”
听到海幸问自己,洪珠内心忐忑不已,“我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
“父母在,不远游,你为了自己的前程敢私自离开,我也是佩服你的勇气。”
洪珠听不出海幸这话里的好赖,呵呵笑了两声,“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你不是做梦都想进国丈府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态如她预料那样,洪珠一听海幸的话,眼睛都亮了,她难掩满心的激动,连气都喘得粗了。
见状,海幸愈家的鄙夷了,不过她还是‘好心’的给她支招,“你先前已经被赶出来一回了,还是在你父母都在的情况下,现在你独自前去,可要做好再次被赶出来的打算。”
洪珠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觉得事情闹大了,海珍知道了,她又要死要活,梵公子必定是要
留下她的。此时经海幸一提醒,她还没高兴多久的心瞬间平复下来,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天下,难道就没个让我说理的地方了吗?”
“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也就是说有些事情到最后还得求自己。”
这一句有点暗示性的话说得洪珠愣了愣,她看着海幸一脸的诡笑,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几个意思?
刚要说什么,马车已经在门口停下来了。
自从上次被昭和公主关进国丈府的柴房里,她和阿娘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登国丈府的门,但今日为了看一场好戏,不得有破誓。
“给你们大奶奶和大夫人传个话,就说我今日带了个故人到府里来申冤来了。”
故人,一提到故人容易让人感到久别重逢的喜悦。
可久别重逢的喜悦与‘申冤’碰到一起就太煞风景了。
杨氏听闻消息,先是莫名她家的什么故人需要让海幸带过来?且还是来申冤的?便没想着立即去探看,先让那婆子去瞧瞧怎么回事。
也是巧了,海珍和珠珠在园子里走走歇歇散步,听闻传信儿说海幸带了人来专门请她和大夫人去,还说要申什么冤的。她很疑惑,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跟珠珠先去了国丈府迎客的花厅。
洪珠对她曾来过一次的国丈府很陌生,但她走过的路,见过的东西却记忆牢固。
这个花厅,应该就是国丈府固定接待客人的地方罢,她对这花厅里摆了几个花樽,花
樽又摆在什么方位,门朝那边开,窗外对应着什么景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也是在这里,他们这一家子被杨氏母子明着拒绝并被赶了出去。
想到此,洪珠还有些伤感。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搭拉着脸干什么?你想找人给你做主,就你这怂货样儿,还不得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的命?”
海幸故意激她。
果然,洪珠稳了稳心神,斗志立马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