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嬷嬷不说,像是说出来会脏了自己的嘴巴。
蝶依给雪娇使了个眼色,雪娇就出去了,没一会儿雪娇回来,脸色比袁嬷嬷好看不了多少。
袁嬷嬷不说,蝶依只好看雪娇,“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雪娇看了看屋里,然后低声道:“外头的人都在议论,三月三黄国公府春宴,李家三房媳妇苏怜吃醉了酒,当众袒胸露乳,追着男人跑,那李府二姑娘的上门女婿不答应,还被她拿盘子砸破了头。当日黄国公府就一封休书将人休出了李家,是苏府大夫人亲自上门去接回来的。现在,满京城都在看苏府的笑话呢。”
蝶依闻声巨变,怪不得袁嬷嬷不肯提,还说让姑娘一会儿完事立即回宫了,这事儿的确晦气。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苏瑜已经看完帐册正准备走出来,结果刚走到门口还来不及露面就听到雪娇说了这番话。她眸色瞬间沉如幽井,清亮得冷森骇人。
三月三国公府春宴,就是说这事过去有好几天了,苏府却没有人往宫里递过消息,莫不是杨氏有什么对策了?携裙迈过门槛,苏瑜说,“去苏府。”
这是都听见啦!
苏瑜走在前面,袁嬷嬷边追边阻止,“不行不行,听说有不少好事的人还守在苏府大门口附近瞧热闹呢,咱们这样回去太引人注目了。”
“我回自己娘家难道还怕人看见不成?”
“我的姑娘哎……。”袁嬷嬷快了两步拦在苏瑜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老奴知道姑娘什么都不怕,可这件事实在是不光彩,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回去,要给多少人留下话柄啊?要是那些誎官知道你此时回了苏府,明日朝堂上,这件事肯定就会闹到陛下跟前去,闹到陛下跟前去就是闹到天下人面前,值得么?”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这么一说杨氏没往宫里递消息也能想得通,就是怕她在天下人面前丢脸呗。
可这件事事关苏府,她不弄清楚前因后果,那岂不是任由苏府的声誉让人贱踏?
“正门走不了,那就走后门。”
袁嬷嬷无语了。
蝶依和雪娇耸耸眉,蝶依走到前头去跟着苏瑜,雪娇则挽着袁嬷嬷的手臂道:“嬷嬷也是知道的,姑娘就是这样的脾气,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怕是陛下在,也改不了主意。”
马车前往苏府,袁嬷嬷在车室里还想劝,可见苏瑜闭目假寐,又实在不好开口。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苏瑜下车,蝶依去扣门。
开门的婆子袁嬷嬷并不认识,但袁嬷嬷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气场大啊,立即就将开门的婆子给慑住了,“你们大夫人现在哪里?”
婆子说:“这个时候应该在瑞福院,你们这是……。”
“速带我们去瑞福院。”袁嬷嬷吩咐。
苏瑜却迈进门槛,道:“不必了,又不是不认识路。”
开门的婆子眼见着一行四人往里闯,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你们是谁啊?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苏府。”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徒然一道声音从对面的角门下传来,那婆子快步迎过来对开门的婆子说,“去把后门看顾好了,别再让人进来,还有不准多话。”
那婆子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在这苏府地位不低,她惹不起。“是。”
等到开门的婆子走远,那婆子才朝苏瑜行了大礼,“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本宫要是不出宫,还不知道外头把咱们苏家当菜嚼呢。”
这是都知道了!那婆子只得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奴婢有提醒过大夫人可要将消息往宫里递,可是大夫人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娘娘您插手会落人话柄,这才没往宫里递消息。”
“人安置在哪里了?”
这个‘人’自然是问的苏怜,那婆子敏锐的应道:“怜姑奶奶从前住的院子久未住人,阴冷阴冷的,大夫人做主让她暂时住到盼姑娘的云雅苑去了。”
“还老实么?”苏瑜又问。
那婆子微微躬着腰,仔细的回着话,“自从住回来,怜姑奶奶心念国公府的孩子,日日以泪洗面,几次想冲出府去国公府看望孩子,但都被门房给拦下了,老太太更是下了死令,不准她离开苏府半步。”
还记得当年她问过苏怜,她怜说她不后悔,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跟当年一样坚定。
“阿爹在府里么?”
“因为怜姑奶奶闹腾,老太太气得不轻,大老爷在松龄院侍疾。”
侍什么疾?估计留在那里只是一味的被老太太训叱罢。
快到瑞福院时,那婆子快了几步去通信,所以当苏瑜等人迈进瑞福院的大门时,杨氏挺着肚子搭着小媛的手正迎了出来。
见她要跪,苏瑜亲自扶住她,“自家人,用不着这些虚礼。”
杨氏微微颌首,也拉着苏瑜的手道:“进去坐下说吧。”
得知苏瑜回来的消息,杨氏就知道她肯定是为苏怜的事回来的。
进屋后,苏瑜坐在主位上,示意杨氏坐下,她也没客套什么,直奔主题,“府中是怎么打算处置苏怜的?”
果真是知道了,也是,这种丑事能瞒得住多久?杨氏垂眼道:“起初老太太是执意不让苏怜回来,宁愿她死在外头的。可是大老爷于心不忍,我这才到黄国公府去将人接了回来。现在的打算是等到风声过去,将人送回老家还是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苏瑜的视线落在杨氏隆起的小腹上,依她对家中老太太的了解,她要是不愿意,父亲就算再有爱护之心也不敢就范的,那么杨氏到黄国公府去接人,肯定是她自己抓的主意了。“你胆敢将苏怜接回来,难道不为自己将来腹中的孩子考虑么?”
杨氏手轻轻落在小腹上,怜爱的目光也落在小腹上,她道:“在这世间做女子很不容易,但凡有一丝的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推进深谷。若我来日产下个姑娘,将来说亲时有人在意家里曾出过这么件事,有过这么个人,那只能说明此人思虑庸俗,配不上我的女儿。”
这种说法令苏瑜心生敬佩之意,看看外头的日光已经西斜之势,苏瑜说:“我只想知道三月三黄国公府春宴那日,苏怜真是酒后失德,举止放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