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刑夫人看重的是娴姐姐,曲家二房的静姐儿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苏瑜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只希望孙娴能与岳云眉一样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幸福。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后皇帝皇后驾临,若大的宴殿顿时响起山呼之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皇帝居中坐,太后与皇后分左右坐于皇帝两侧。
“又到一年除夕了,殿外瑞雪纷纷,明年定是个丰收的好年景。”皇帝没在底下人群里看到摄政王的身影,心中很是欢喜,举起酒杯,“来,朕敬众卿一盏。”
底下煞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众人举盏遥敬皇帝,“谢陛下。”
皇帝抿酒时,眼睛斜下与冯夫人相邻而坐的摄政王妃,委实而言,今夜的小皇婶打扮得很是惊艳,饶是他因为小皇叔的关系对她无感,也没能忍住多看几眼。
偏偏他这个举动让梁太后不经意间见到了,梁太后瞬间心中警钟大起。她悄然拿眼朝苏瑜睨去,敢说今夜在场的女眷,没人能盖过她的风头去。她在如此时刻还这般招摇,竟还惹得她儿子青睛,真是该死。
梁太后恨得牙根直痒痒,又悄悄看了一眼侍侧在垂帘边的方嬷嬷。
方嬷嬷冲她点点头。
梁太后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笑了,母仪天下般的笑了。
皇后对于苏瑜的出现虽然惊讶,但也没过分关注。她注意到贞妃的视线有意无意中总是落在她身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充满矛盾和复杂,像是充满了恨与怨,想报复却又是不敢。
肖禀坤与身边的同僚寒喧,也一边悄悄打量着苏瑜,猜测着她会出现在今夜宫宴上的原因。先前已经让人给贞妃传过话了,让她今晚一定要将苏瑜盯紧了,她的任何举动都必须得是在监视之下。
沈重霖举起酒盏一饮而尽,他如今的位置做不到直视苏瑜,只能往右上方斜视而去。今晚的苏瑜与众不同,是他从未见过的张狂肆然的美,仿佛曾经那个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苏瑜是他梦里的人一般。
坐于沈重霖身边的苏玫注意到他的反常,她淡淡一笑,轻轻碰了碰他,“夫君,我一会儿去找姐姐说说话吧。”
沈重霖被抓包,脸色顿时极不自然,他低声喝道:“不是跟你说别去招她么?她就是一盆毒刺,你离她越远越好。”
要是放在从前,苏玫就该生气了。可自从她对沈重霖期望降低后,不论他对她怎样训叱,她都不会放心里去了,“夫君说的是,妾身记住了。”
然而苏玫的贤惠听话并未让沈重霖觉得好受多少,他又自顾倒了一盏酒饮起来。
宴殿中响起了丝竹,礼乐之声,舞乐坊的舞伎们衣着单薄,像冬日里展翅的蝴蝶般一只只翩翩飞进来,在场中挥袖转身,盈舞摇曳。
苏瑜眼中的一派升平,看起来很讽刺,她吃了口茶,静待着真正的好戏开场。
“王妃这肚子看起来尖尖的,像是个小世子呢。”冯夫人虽然想不通摄政王妃为何会在今日出现在宫里,但眉姐儿与她交好,她便不好驳她颜面装着不熟。
“我倒希望是个姑娘,名字我都起好了呢。”苏瑜轻轻抚着肚子,满眼怜爱。
摄政王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不应该期待自己怀的是个男婴么?这样将来既可承袭王爷的爵位,自身也好有个依靠才是,这个摄政王妃,想法还真是不同于常人。
郭夫人是彻底将曲恒下嫁到商户之家的事怪责在苏瑜头上,那日在芙蓉楼,要是她乖乖听恒姐儿说几句便是,哪里用得着恒姐儿后面的遭遇?此时她淡淡刮了一眼苏瑜的肚子,“王妃也真是心大,王爷万一一直回不来,你就不想给王爷留个后么?”
苏瑜也淡淡的瞟回去,“怎么,郭夫人也盼着王爷回不来?”
郭夫人想到什么,立即用帕子掩住嘴,“我可没那个意思,你别冤枉人。”
刑夫人觉得神仙打架,不要连累她最好,所以不支声。
冯夫人是看不惯郭夫人挑起事又怕事的做派,悄然在苏瑜耳中说了一嘴,“你别理她,她家恒姐儿嫁给了京城一户涂氏卖灯笼了,只怕她心里一直记恨着你呢。”
曲恒嫁人了?还嫁了一户卖灯笼的?“夫人弄错了吧,曲二姑娘哪里会肯?”
冯夫人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为了活命,她不肯又能如何?”
苏瑜想到前段时间她在芙蓉楼制造的那场舆论,结局好像是皇帝命曲侍郎去镇压。那曲家长辈肯定是怕舆论镇压不下去会连累族人,这才将曲恒匆匆下嫁吧。
“恒姑娘那般心高气傲的人,也真是难为她了。”
“难为什么,恒姐儿嫁过去那么久了,还一直不肯与涂家的少东家圆房,等到曲家的危机一过去,立即就搬回娘家住了,此事知情的街坊四邻谁不议论?”冯夫人继续附在苏瑜耳边小声说,“之前我提了一句要给恒姐儿添嫁妆,郭夫人竟直接让我将嫁妆送到曲府去,我只是装着不知情罢了,她还真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还有这种事?
呵呵……,也的确是曲恒干得出来的。
“冯夫人,你这遮遮掩掩的,不会是说我家的闲话吧。”郭夫人敏感的看过来。
冯夫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回去,“你家有什么闲话给我说?”
郭夫人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
苏瑜觉得冯夫人就是郭夫伯克星。
场中一曲舞毕,舞伎们躬身退下后,丝竹声继续响起。
大臣们你遥敬一下我,我遥敬一下你。
正热闹之际,一个传话太监突兀的迈过门槛,又突兀的跪在适才舞伎们跳舞的场中,“启奏陛下,巡防营的营首贺丁与京兆府尹崔大人求见。”
肖禀坤拿酒盏的手一滞,抬头间,见着苏瑜冲着他淡淡地,诡异地笑。
皇帝正高兴呢,料想巡防营和京兆府尹也没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城里某个地方塌了,死了几个人罢了。皇帝不想见,又不想让众朝臣与官眷们觉得他只顾享乐而慌废政事,“宣他们进来。”
“遵旨。”
贺丁二十来岁,又因常年习武,身体壮实,走起路来铿锵有力。
京兆府尹年过半百,又是个文人出身,走路不似贺丁有气势,但他面目刚正,举止严谨。
二人双双跪地请了安,皇帝便作势正经的问,“两位爱卿,着急见朕是有何事?”
崔大人先贺丁开口,“启禀皇上,约莫一个时辰前,巡防营发现四安街那边有火情,通报了京兆府后,微臣迅速派出衙役前去探看。”
四安街住的都是高官厚爵之家,说到这里,皇帝自鸣得意,瞧,果然如朕所料,定是谁家走水了。不料崔大人接下来的话,不仅令他,连整个宴殿都彻底陷入沉默。
“微臣先衙役到达火灾现场,发现着火的正是摄政王府的西南角。”贺丁拱手继续回禀,“等微臣敲开王府大门,是王府的莫总管前来接应,原来王府里进了刺客,他们火烧王府意在转移府中侍卫注意力,从而好制造机会让他们找人。”
一听到‘找人’二字,肖禀坤和贞妃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贞妃扯着手里的帕子忍不住浑身发颤。
肖禀坤则怔怔的看着贺丁,自从知道了肖敏在王府,沈重霖曾提议过闯进王府找人,先是让贺丁前去试探了路,结果是已失败告终。虽然不与贺丁有多亲睦,但今夜相府的行动他也是提前跟架丁打过招呼的,让他晚些时候再到四安街巡察,而且在他的行动里可没有让人放火这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