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表哥的确很聪明,可是得看放在什么事情上,对于这件事,他没想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世间擅变的是人心,这回还是女人心,他只知道谭莹雪可恶,说起来还是吃了不了解女人的亏。”
袁嬷嬷了然。
孙妤回到孙家,没立即找到孙学雍,她将苏瑜的想法告诉了周老太太,周老太太立即差人先到杜家去打听,看看谭莹雪离开后是谁在侍候她。得知是细蕊,又立即派人去寻找细蕊的下落。
如此忙忙慌慌,谭莹雪在孙家呆到第四日了。
那一日傍晚时又下起了雪,洋洋洒洒从窗前飘过,孙妤一脸绝望,眼中盈泪望着飞雪,女使过来劝着进些吃食,孙妤一次次摇头。欢姐儿下落不明,她哪里有心情进食?
眼见着天一点一点又暗下去,在没有她的几个日日夜夜,欢姐儿会不会害怕?吃得饱吗?盖得暖吗?一想起来,就是揪心的痛苦。
等天彻底暗下来,孙妤内心想见到欢姐儿的渴望将她裹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能在家等着欢姐儿的下落,她要出去找欢姐儿。
避开府中使役,孙妤趁着守后门的婆子上茅房之际溜了出去。
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走,有也是裹紧衣襟匆匆而去。
孙妤走出门,脚下趿着在室中穿的薄绣鞋,好歹披了件氅衣却并不够厚。她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借着街道两旁的铺子灯光,眼睛都不敢眨的东瞧瞧,西望望。谭莹雪说欢姐儿呆的地方阴冷又潮湿,她便向一个商户借了盏灯笼,专门往那种视线不明的小巷里钻。
这个时候个人安危早已被她抛到九宵云外,惟一找到欢姐儿的执念,是她不惧一切的动力源泉。可她没有发现,两个刚吃过酒的登徒子已经悄悄尾随上来。
孙妤又侥幸平安从一条视线不好的小巷里出来,她来到了十字街,正巧是之前欢姐儿被抢的附近。夜已经很深了,先前街上还有几个人,现在是彻底看不见人了。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四周,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逼得她终于要崩溃了。
“欢姐儿,你在哪儿?”
“欢姐儿,你能听到阿娘在喊你吗?”
孙妤的眼泪流得太多,再落下泪时眼睛酸胀得很厉害。
两个尾随而来的登徒子见机会来了,扮作好心人上前搭讪。
一人道:“这位娘子,夜深了,你还在大街上做什么?”
另一人又道:“是啊,天气这么人,你一个女人家在外多不安全,你家在哪里,不如让我们送你回去。”
两人眼中闪过狡猾的光泽,迫不及待想欺负孙妤。
心如死灰的孙妤,压根就没想到危险的迫近,她真当自己遇到了善心之人,便说出了自己寅夜不归家的原因,“我的女儿前几日在这附近被抢走了,我一直找不到她,二位大哥,你们见过她吗?”
两人装作一副很同情的样子,说,“唉,那真是太可怜了。”
另一人又道:“不知道你女儿长什么样子?”
孙妤眼神木讷的回忆着欢姐儿的模样,“她大概有这么高,脸小小的,眼睛圆圆的,穿着我给她做的比夹褂子,又白又可爱。”
“呀,这么说起来,我昨天好像在破庙附近见过这么个孩子,她一个人在那里哭呢,我还以为是有人逗她玩,将她逗哭了,赶情就是你走失的孩子。”
“真的吗?”孙妤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真的,走,我带你去找找,兴许你在那附近喊喊,就能找见她呢。”
有欢姐儿的下落,孙妤稀里糊涂信了,并跟着这二人走。
他们的确将孙妤往破庙的方向引,接过孙妤灯笼的男人疾步走在前后,另一男人走在后头,将孙妤夹在中央。
孙妤见女心切,不疑有诈,跟着前头的人脚步加紧。然她先前走了太多的路,腿脚早已疲惫酸软,一时脚绊脚就突然朝前扑去。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见状,一把将人拽起并撞进他怀里。搂着孙妤酥软的腰肢,男人轻浮让她更贴近自己,“娘子,你没事吧。”
孙妤闻着难闻的酒气,她没有醉,却渐渐清醒过来。
这时,她再看这好心人,脸上那里写着半分善意?分明是想占她便宜。
孙妤又羞又怒,极力想推开他,“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男人尝到了甜头,哪里舍得放手,“娘子着什么急,都跟着我们兄弟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了,哪里会轻易放开你?”
孙妤浑身发紧发怵,她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前面提灯笼的男人折了回来,淫,笑全然堆在脸上,“哟,兄弟,等不及啦,还没到地方呢。”
“反正这里也是乌漆麻黑的,周围又少人居住,在这里也一样办事儿。
“我知道再走两步有个废弃的马棚子,那地上还有烂草呢,难得遇上这么好个货色,怎么也得学学君子,要懂得怜香惜玉啊。“
“你说得有道理,娘子,咱们走吧。”
孙妤的力气在寻找欢姐儿的途中已经消耗得太多,此时更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一人负责捂着孙妤的嘴,一人负责将她抗起来快速往前。
来到所谓的破马棚,其实是真的靠近破庙了,而且离那日欢姐儿被谭莹雪丢下的位置还真的不远。
孙妤被扔到杂草上,她恐惧万分的盯着这两个恶魔般的男人。她还没找到欢姐儿,更不甘心受辱,就算反抗无力,她要也反抗。
当一人伸手将她按住,另人去撩她的裙裾时,孙妤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踢到那人脸上。
“啊呀……。”
“你这臭娘们儿,非得敬酒不吃吃罪酒,敢踢老子,看我一会儿不折磨死你。”男人换了一副来自地狱般的嘴脸,恶狠狠的要胁着孙妤。
这会儿的孙妤除了没有晕过去之外,再无一丝反抗的力气。
就在那被踢的男人将要彻底撩开她的裙裾时,一道充满力量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正在做坏事的男人浑身一惊,很快又恢复镇静,“滚远点儿,哥们儿正和私娼办事,别来打扰。”
“我不是,救命啊……。”
孙妤语声一落,就见黑暗中凝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抬起一脚就将她脚那头的登徒子踢出马棚,身子横着重重的撞在墙壁上,顿时躺在地上唉哟连天的叫唤起来。
另一个见状,吓得手下一松,黑暗中更觉来人是凶神恶煞一般,转身就要逃走。
结果被六个穿着宫中禁军服饰的人拦住去路,紧接着听那道高大的身影说:“夜半调戏民女,显然素日也不是好人,全都给我扔到京兆衙门去,等事情查明,严惩不怠。”
“是……。”
先前还一脸得意想要逞凶的男人,这会儿已经吓尿了,禁军七脚八手就将人绑起来往京兆衙门里送。
“你还能起来吗?”
男女授受不亲,高大男不想举止唐突。
孙妤摇摇头,此刻想着,能救下她,是不是不是个坏人了?
高大男行伍出身,五官比正常人灵敏,听着孙妤的呼吸,不得不肯定她已经晕过去了。
这怎么办?
他为了难。
但既然遇着,总不能不救吧?
高大男放弃了君子行径,将失去意识的孙妤打横抱起。
跟随的属下见高大男抱起个姑娘,想笑又不敢笑,还是一个平常与他亲近的打趣,“将军,这人——您是要往哪儿送啊?总不能也送京兆衙门吧,人家可是苦主。”
不错,救人的正是禁军统领冉绥繁冉大将军。
冉绥繁拿眼横过去,“事情都办完了吗?办完了都给我滚。”
冉绥繁将孙妤带回了冉府。
冉绥繁的阿娘朱老夫人将将歇下,但一听说儿子抱了个女人回来,连忙穿衣趿鞋跑到儿子院子里,看着女使们进进出出哪个门,就知道他将人放在哪个房间。
“阿繁,这是怎么回事?”
冉绥繁站在屋檐下,朝着阿娘迎过去,“这么晚了,天寒地冻的,您老人家过来干什么?”
朱老夫人拍开他的手,“我问你话呢,你管我这么多,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冉绥繁说:“我奉太后旨意办差,查到十字街附近时……。”
朱老夫人听得眉头紧皱,特别说那两个歹人说这女人是私娼时,脸色极为难看,“正经人家的女子这么晚了怎么会在外头?肯定是私德败坏的娼,妓无疑,你心好是好,但将她搁哪儿都成,就是不能带回家来,有辱我冉家的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