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矣,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于死过一次的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想回去了。”
她的声音颓颓的没有几分力气,江沉寒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别胡思『乱』想了,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剧本也不要再看了……”
宓儿一笑,那不是『乱』七八糟的剧本,那是她的另一种人生罢了,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吧。
宓儿把手轻轻从他掌心拉了出来:“还要回去准备综艺的事,有台本要看,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宓儿摇摇头:“江沉寒,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看她状态有些不对,没敢再『逼』她,就点了头:“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宓儿没有再拒绝,她穿过客厅走到了外面的园子里,四月的阳光暖洋洋的落下来,她闭上眼,又想到上辈子的自己。
白彤肆意的羞辱,那些尖刻的辱骂和那些恶心的男人丑恶的嘴脸,陶菲的得意洋洋与耀武扬威,江沉寒的冷漠决绝见死不救,还有摔伤了头,成了痴儿不会哭也不会笑的球球……
她死的时候,她连球球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曾经以为,连佛祖神鬼都不可能饶恕她,可却没想到,她竟能重活一次,还能和球球再续上这母子的缘分。
宓儿想,她不该太过贪心了。
江沉寒看着她上车离开,一直到车子走远,他似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宋宓儿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典型,天大的事落在她身上,她也不过三分钟的不安,可这好像是第一次,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一种游离颓废的情绪,不该属于她的,却又偏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也许,是那个剧本,让她陷的太深了吧。
毕竟,那个剧本的前半段,真的是像极了他们曾经的那一段。
瞧着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实则却这样的敏感心思细腻,看来以后还是少让她接触点这种阴暗负面的剧本好了。
只是,她昨夜颠三倒四提起他和陶菲在一起了,又是怎么回事?
……
赵家旧宅的修葺正在稳步的进行中,赵承巽如今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凭借着他的能力和傲人的学历,在帝都找到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实则并不算难事。
他这份工作的薪水还算不错,只是日常总需要加班,回到宅子经常都是十点以后了。
也幸而有在南疆历练那五年,把他的身子骨倒是给敲打了出来,因此工作上的这些辛劳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
更何况如今妹妹赵彤也得以离婚离开了顾家搬回了老宅来住,赵承巽没有后顾之忧,更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只是今夜,赵家老宅外却停了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
赵承巽的车子缓缓停下来,雪亮的灯光照出那辆车的军用车牌,赵承巽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倏然收紧,青筋毕『露』。
戚长烆坐在车内,夹在指间的烟送到嘴边,他抽了一口,眯眼望着那亮光来源之处。
赵承巽按了一下喇叭,赵家老宅如今看门的是赵家没出事前家里的老佣人,如今赵承巽回了帝都,那老佣人闻讯立时赶了回来,他本就孤苦无依,赵承巽念着旧情,当然也会给他一口饭吃。
老佣人听到车喇叭声,赶紧过来开大门,赵承巽踩了油门,缓缓绕过戚长烆的车子就要驶进去,戚长烆所坐的那辆车子却忽然发动,车轮右转打死,直接把大门给堵了。
赵承巽死死踩了刹车,面『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戚长烆其人就如闻到了死兽身上腐肉之气的猎狮一般,无论怎样驱赶都赶不走,阴魂不散,颇是难缠。
赵承巽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他也知道,戚长烆这样的天之骄子,受挫了五年,执念只会越来越深,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那又怎样,让他卖屁股去换前程锦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赵承巽若是个弯的,倒也罢了,戚长烆这样的人中龙凤,也不辱没了他。
只是可惜,赵承巽是个妥妥儿的钢铁直男,更是对这种事深恶痛绝,甚至厌恶无比。
在南疆摔打那五年,他身心俱疲受不住的时候,脑子里也曾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不如就别硬撑了,可只要一想到两个男人之间发生那些让人作呕的事,他就立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戚长烆已经下了车,他没有穿军装,只穿了便服,可身量挺拔笔直,夜『色』里瞧着,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秀。
赵承巽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逃避也不是办法。
更何况,他也逃不掉。
赵承巽熄了火,拉开车门下车,戚长烆看到他,那一双戚家人专有的凤眼就微微亮了亮。
“承巽,别来无恙啊。”
“承蒙戚军长挂念着承巽。”
“我自然挂念着你。”
“多谢戚军长的厚爱了。”
“承巽,你是要和我一替一句的说这些客套话,说到天亮?”
赵承巽没有应声。
戚长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瘦了。”
赵承巽仍是没有应声,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攥紧了几分。
“世情冷暖尝着不好受吧。”
赵承巽咬着牙关轻轻笑了笑:“没什么不能受的,至少有立足之地,有果腹之餐,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妹妹在家等着你?”
戚长烆忽然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赵承巽蓦然之间只觉得头皮蓦地发紧,整个人脊背似是一瞬间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僵硬抬起头来看向戚长烆,声音有些嘶哑:“你做了什么?”
戚长烆唇角眼底的笑意就淡去了:“果然,在承巽你的心里眼里,我从来都是不折手段的小人,既然如此,比起平白背了恶名,倒不如我直接把恶名给坐实好了……”
赵承巽蓦地咬紧了牙关,咬到咯吱咯吱作响,他双眸渐渐赤红,死死盯着戚长烆,忽地一步上前,抬手攥住他衣领,犹如困兽一般嘶吼:“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戚长烆,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和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