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慎珩轻轻抚着她的脸,爱怜的轻吻她的眉梢眼角:“我们的孩子,会和我一样,心疼那个傻傻的阮静微,那个善良柔软,却不曾害过任何人的阮静微……”
“可我害了你,含璋……上辈子,你因为我,英年早逝……”
“你只是不知道你爱我罢了,微微,我敢保证,上一世,你也是爱我的,只是那个你,太胆小,太怯弱,你不敢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也跟着封闭了你对我的感情……”
“你怎会知道?”
“如果你心里没有我,微微,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以为的那样,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宋业成,那么,你不会让自己怀上我的孩子,就算你意外有了身孕,你也只会厌弃他,千方百计的要打掉他,而在我放你离开帝都之后,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打掉孩子回到宋业成的身边去,但你没有……”
静微紧紧的捂住嘴,眼泪滚滚而落,她一直都自责与此,她痛悔自己辜负了厉慎珩的深情,她痛悔自己为何会这般眼瞎心盲。
她痛悔,一直到厉慎珩死去,他都没有过一日的快乐时光。
可是现在,她听到厉慎珩这样说……
她忽然明白,上一世的厉慎珩,在他知晓了她的死讯,知晓他们的孩子惨死时,他心中大约也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他对她没有半点的恨意,甚至到他死了,他愿意舍弃那金丝楠木的棺木,愿意舍弃那无数人想之入骨的风水宝『穴』,和她葬在一处,葬入那个简陋而又寒酸的墓『穴』中。
是因为他终于明白,阮静微对他是有情的,所以,上一世的他,其实到最后死去时,他也是快乐而又满足的吧。
她最大的遗憾,最痛悔的事情,莫过于此。
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年,她折磨着他,也折磨着自己,和他分开之后,她又牵累了无辜的孩子。
她以为厉慎珩最后对她只剩下了厌弃死心,所以余生才会过的那样自苦而又颓丧。
她痛悔,直到他死去,都没有片刻的欢愉,所以这些年,她从不敢去想梦中他们的前世。
“上一世的厉慎珩,也会这样想吗?”
“对,上一世的厉慎珩,一定是知道阮静微早已爱上了他,所以才会在杀了宋业成那些人之后,要和她生死同葬。”
静微只觉得压在她胸口里心脏上的那一块石头,像是被他的手轻轻一推,就推走了。
她与他之间,终于再无任何的隔阂和秘密。
“厉慎珩……”
静微忽然抬起手,轻轻抱住了他,她仰脸,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你要再早一点找到我,我想要在人生最开始的时候,就遇上你……”
“好。”
他抱紧她,下颌压在她单薄的肩头:“我一定会早早的找到你,然后,咱们少时青梅竹马,一生一世夫妻恩爱……”
“你有没有亲蒋琬?”
女人心就这般易变,方才还在感天动地,忽然就吃起醋来。
静微在他耳上咬了一口:“不许说谎骗我。”
“我以为她是你,我握过她的手,也拥抱过她,亲过她的脸,但是,这里,我一直都没碰过……”他指了指静微的嘴唇。
“哼。”
“那……玄凌有没有亲过你?”
“他哪里敢啊,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
厉慎珩听着她这般说,不由得更紧的抱住了她,她忘记了自己还曾是玄薇,和玄凌也有过数月亲密欢快的时光。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为她,也为……玄凌。
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静微,他永远都不会拱手相让。
“是啊,他待你,是真的很用心。”
“可我不喜欢他啊。”静微毫不犹豫的开口:“她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还非要将我带回滇南,不肯让我和你联络,也不肯告诉我帝都发生的实情,让我恨你怨你,他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一个人了吗?”
厉慎珩想到玄凌留下的那些『药』,想到沿着匕首,缓慢流下的那些心头血。
想到那个男人故作大方潇洒的离开,想到他最终的放手,成全。
他握了握静微的手,竟是十分认真严肃的口吻:“微微,不要那样说他,其实,他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罢了。”
“他是你的情敌啊,你还要帮他说话?”
“可我更感激他救了你,微微,他是我的情敌,可却也是这世上真心爱着你的一个人,其实……他也很可怜。”
“金三角威风凛凛又冷血的少主子,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置之死地而又后生,东山再起依旧金光闪闪,他有什么可怜呢?”
“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已经够可怜了。”
更何况,还要心甘情愿的放手成全。
厉慎珩又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玄凌时,他云淡风轻与他说的那些话。
“总统先生,永远别让她知道在滇南的事,也永远别告诉她,我做的这些事,我玄凌这个人,从来做事随心所欲,最恨别人同情我可怜我,看在我救了你心爱女人的份上,你也成全我一次。”
“如果以后,金三角当真易主,也请总统先生不要让她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玄凌这个人了。”
厉慎珩记得他问过玄凌一句:“如果她哪一天忽然想起你,问起你呢?我该怎样回答她。”
“那你就告诉她,玄凌这个人呢,生『性』无拘无束,金三角待的腻歪了,他要四处走一走,说不定能遇上个心爱的姑娘,然后就……彻底的忘了她。”
厉慎珩恍惚的想,如果没有上一世,如果没有这一世他先遇上静微,她到底会爱上谁,还真是未可知。
“有时候执念太深,也不是好事。”
静微想着被困涵口关时,玄凌不远万里而来助厉慎珩脱困,想着三年前在滇南的那些时光,他这样骄矜傲慢的人,却屡屡被她怼的毫无脾气。
那时候在滇南那么久,若是他当真心狠一些,自私一些,她的清白又如何能保全?
可他最终,还是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