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打得最惨的一次,板凳都不能坐,每天只能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我有点恨母亲,却又有点同情她,当然,更恨的,是我自己的不争气。——《小霸王日记》
停留在喻书眠高中的记忆时,母亲对她的爱太过于期望了,太过于高控。
除了成绩,再也没有什么成为她关心自己的理由。
喻书眠被打那晚,顾言之隐隐约约听到了林筠的打骂声。
那一夜,他守在窗边看着对面亮了一个通宵的房间。
次日清晨,顾言之早早地就到楼下提着早餐等她。
心中纠结待会儿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喻书眠一步一下楼梯,扶着栏杆。
稍有不慎,屁股就肿胀撕裂痛的厉害。
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早啊,顾言之。”
喻书眠假装若无其事的打了招呼。
顾言之也闭口不提昨晚的事。
“给,早餐。”
喻书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带早餐的福利了。
“我吃过了。”
顾言之凌厉的眼神压迫着她。
只好乖乖的拆开享用。
“今天有体育课。”
顾言之提醒她。
“啊?!”
喻书眠惊愕一声继而又恢复了淡定。
碍于屁股的疼痛,喻书眠坐下来后便不想动了。
奈何天公不作美。
“喻书眠,你起来回答一下。”
“喻书眠,你上来解答。”
“喻书眠……”
一起一坐,反复摩擦伤疤。
简直酸爽至极!
更绝望的是下节课体育课。
也许,可以直接功德圆满升仙了吧。
顾言之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提前给体育老师找了借口。
“体育老师真是大善人!”
喻书眠勤快的整理着体育器材,总比在外面上体育课强啊。
顾言之心中一笑,哪里是体育老师大发慈悲,分明是他给她争取了机会。
自那顿毒打后,似乎江家所有的厄运都被打散了。
江安河的工伤赔偿款也打下来了,将之前欠的那些债都还上了。
江安的双腿渐渐的也不用轮椅辅助了。
江舟那小子,似乎也开了窍,成绩突飞猛进。
“我们这次还真得感谢洛姥爷。”
林筠在厨房洗菜,一旁的江安河在帮忙淘米。
“是啊,洛姥爷给他儿子顾总打了招呼,不然这赔偿款可能就没了。”
喻书眠站在门外听着,原来顾言之有一个金主爸爸。
在喻书眠高中的记忆里,顾言之很少提起他爸妈。
偶尔,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提那么一次。
“这学费是不是该交了?”
顾言之看着弹琴的喻书眠,颇有成就感。
她确实有学琴的天赋,半学期就能弹古典钢琴家巴赫的曲子了。
上到练习曲,下至奏鸣曲。
皆能运筹帷幄。
“顾老师,大恩不以回报的。”
顾言之看着她油嘴滑舌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大恩,不是应该……”
顾言之低下头映入喻书眠的眼中。
指尖的音符停止了流动,剩下微风中两双澈净明通的眸子。
“应该什么?”
喻书眠追问。
【大恩应以身相许。】
顾言之心中戏谑的笑了一下,便作罢。
“伺候好就成。”
顾言之起身与她拉开一小段距离。
“真当自己是顾少爷啊!”
顾言之在前面走,喻书眠在后面追。
二零一一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落在小胡同院子里的梧桐树上。
堆积的雪似棉花挂在枝头。
墙头斜下的一株粉白山茶花在寒风中摇曳。
“顾言之,新年快乐!”
喻书眠跑到小胡同的公用电话给顾言之拨响了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顾言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回了一句“喻书眠,新年快乐!”
喻书眠笑了,那山茶花也跟着笑了,开得更加清艳。
“你在姥爷家吗?”
“嗯。”
电话那头足足憋了半分钟才有了回应。
“那你能下来吗?”
喻书眠小心的祈求似的。
“好。”
顾言之挂断电话,围了一条红色流苏围巾方才满怀期待的奔下楼去。
漫天飞雪,少女的头上落了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她站在那里,满心期待等他来。
极冷的天,手心却因紧张出了微汗。
顾言之就如飞雪中的千万星光,撑开了这寒冷的腊冬。
“有什么事吗?”
顾言之见她的鼻尖被冻得微红,便取了脖子上的围巾替她围上。
喻书眠闻到了顾言之身上隐约的茉莉香味。
顾言之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喻书眠的脖子和脸上。
引得她心中一阵骚动,青涩微甜错综交杂。
这一次的距离,是离他最近的。
“这个送给你。”
喻书眠从兜里取出一个挂饰放在顾言之的手心上。
挂饰上是一小窜柿子,看着玲玲剔透。
“顾言之,祝你柿柿顺意,平安喜乐。”
少女笑起来,两个浅浅的梨涡摄兮魂与。
甜进了顾言之的心。
“谢谢。”
这是他新年里收到最开心的礼物,也是第一份。
那窜柿子,从此以后便一直挂在顾言之的书包上。
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整整十年。
二零一二年春……
喻书眠整个寒假都没有闲下来。
自己一个人买了高一下的二手书,一个寒假自学完成。
新年过后,她再也没见着顾言之的人。
按照之前的习惯,开学第一天她仍然站在楼下等顾言之。
以为他会来。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喻书眠只好厚着脸皮去敲了洛爷爷的门。
“洛爷爷,顾言之不去上学吗?”
“言之过完年就回去了。”
“那他还会来这儿吗?”
喻书眠多嘴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呢。”
“谢谢洛爷爷。”
喻书眠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心中也空落落的。
王麻说了,第一周要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换座位。
“小绵羊,过了一个年,你怎么还瘦了?”
秦淮风风火火的表明了来意。
“小绵羊,你和我坐一起吧。”
“怎么?就这么不想和我坐一起啊?”
容晓倩说道,架势要揪他耳朵,被他躲了过去。
喻书眠看着他们竟有些羡慕。
“秦淮,你知道顾言之去哪儿了吗?”
“应该是去竞赛集训了。”
“要很久吗?”
秦淮看着她这么大反应,不免取笑她。
“你这么关心那冰块儿干嘛呀?”
喻书眠狡辩:“这不是要换座位了嘛……”
容晓倩揪了秦淮的耳朵,让他闭上嘴巴。
心有所念,必有回响。
顾言之赶在换座位的前一天回来了。
喻书眠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书包上的那窜小柿子。
“顾言之!”
顾言之浅浅一笑,牵着那喻书眠的魂儿到处跑。
“要换座位了,你想和谁坐?”
喻书眠满心期待,又有点儿小紧张。
顾言之在心里笑,她这是在期待自己的答案吗?
“除了你……”
喻书眠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一落千丈。
“谁都不行。”
顾言之故意放着一句话分两半。
惹得喻书眠一起一伏,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