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跟他风格迥异的孙铭,才能与之分庭抗礼,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确是各领风骚。让所有人都变成了跑龙套的配角,张世泽后悔带曹变蛟来这里:“变蛟行伍之人不惯应酬,我替他向各位赔罪,本公子先干为敬!”
这家伙找理由喝酒呢,孙铭笑笑不语,却有人找上门来:“孙公子是吧?本人京师国子监监生高尔俨,他们是在下同窗好友陈名夏、方大猷、傅景星,我等对孙公子半阙曲子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割爱?”
要买版权?买版权这种事古来有之,某些人喜欢别人的创意,就把版权买过来化为己有。对此孙铭并不反感,毕竟他本身就是剽窃四百年后的作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种事,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只是眼前三位不成,因为他们三个不是什么好东西,铭公子熟知历史,自然知道此四人是文人败类中的战斗机!看似衣冠楚楚的高尔俨,历史上先是在崇祯朝授翰林院编修,李自成进京后曾附义军。
到了清代,这家伙把政客善钻营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一路官运亨通,居然做到了晋弘文院大学士的高度。这位绝对是三姓家奴了,这样的人人品如何,已经不需要铭公子多说。
真真是跟他共呼吸都恶心,孙铭微微一笑:“抱歉!在下此曲献给曹变蛟少将军,没想过出售版权,各位还是请自便,切莫令我等失了胃口。”
啥意思?毒舌公子!其他人都呆住了,这家伙已然不是情商低,而是在四处树敌的节奏啊。这么直白说几位倒胃口,这不是找打架么,倒是徐仁爵跃跃欲试。跟薛濂动武他有点打怵,姓薛的之所以横行无忌,因为薛濂武功超强,一旦动手打不过呀!
这么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跟几个文人下手,徐仁爵却自信满满啊。不等高尔俨发作,已然四十有一的方大猷,受不了铭公子的鄙夷:“竖子无礼!一首乡村俚曲,我等仅仅是感其词意,方才要收入文集借鉴一二,居然被你如此羞辱,简直是岂有此理!”
把我的歌,额确切的说是把我剽窃的词,收入你等的文集?孙铭一脸古怪:“矮油!要剽窃就明说么,还说什么借鉴,《淮南子·主术训》有云:夫据干而窥井底,虽达视犹不能见其睛;借明於鉴以照之,则寸分可得而察也。既然把我之曲当作镜子,为何却一副施舍姿态?到底是借明於鉴以照之,还是在书中施舍给本公子一方寸之地,彰显本公子文采?”
好一张伶牙俐齿,张世泽向徐仁爵挤挤眼,张世子发现孙铭很有趣。本人是文人更是有功名的秀才,应该算是文人集团中的一员,却没有跟文人打成一片,反而跟武勋和武将把酒言欢,这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其实张世泽忽略了,铭公子对薛濂、柳祚昌之流,一样是不假颜色。其实孙铭同学不会看人,但是架不住这家伙有外挂呀,他的资料库中有二十四史,还有诸多的野史轶事,《明史》悍然在列呢。
在铭公子面前,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赤果果的,没有任何的掩饰。特别是恶行昭彰,甚至上了贰臣传的人渣,铭公子只需要知道他是谁,就已经知道他一生的劣迹了,历史也许会因为他这只蝴蝶来到改变微调,但是人性却不会变。
这一点孙铭很清楚,所以才会对那些三姓家奴冷眼相待,这帮家伙是三个人渣,更是发自骨子里的贱啊!陈名夏急了:“中孚口中借鉴实乃抬举,似这等淫词滥调,进入文集着实玷污了,好大一张脸!”
哈!恼羞成怒?陈名夏一样是贰臣传成员,这家伙崇祯十六年高中探花,随即授翰林修撰兼户兵二科都给事中。可谓是皇恩浩荡,却在顺治二年归顺清廷,不只是恢复原官,还步步高升。
盖因陈名夏善于投机,初到清廷就劝说多尔衮篡位,虽遭拒绝却也因此受到多尔衮的青睐,被破格任命为吏部侍郎兼侍读学士。顺治十一年,以多尔衮追论谋逆,为宁完我所弹劾,与刘正宗共证名夏揽权市恩欺罔罪,被劾论死。
如此人品居然跟自己说脸面,你有脸么?铭公子笑了:“哎呦喂!本公子恳求四位大佬,千万莫要把小生淫词滥调附着文中,万一跟各位的文稿一起遗臭万年,岂不是让我悔之不及!”
哈哈哈!所有人都爆笑,孙公子毒舌公子没跑了,这家伙嘴太黑了呀,连几个过来请教的歌姬,都忍俊不禁笑的前仰后合。孙铭同学对曹将军的欣赏,和对国子监四大才子的鄙夷,毫不掩饰呈现在诸人面前,没见过如此个性的家伙。
大家都是社会人,至于这么犀利么?简直是踩着人脸在地上摩擦!高尔俨四人脸色铁青,陈名夏忽然走出三步吟道:“方生天下士,踔厉青云端。独袂挥众言,河汉下飞湍。宣籁匹金石,文陛相盘桓。一朝黄鹄举,流盼伤羽翰。”
“啥意思?”
“还能是啥意思,这是要斗诗么!”
“国子监四大才子啊!人家有才华,吟诗作对那是最拿手的,且看毒舌公子如何应对!”
这下子小楼内掀起一个高嘲,所有人都看向孙铭,文人之间发生龌龊,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骂大街也不是斗殴,而是斗诗啊!彼此不服,那就让诗文说话,不得不说这首诗还是可圈可点的。
陈名夏毕竟三十出头了,而铭公子比他小了十七岁,整儿一个未成年。首先在见识上就差了不止一点,张世泽有点好奇,这个少年会输得很惨吧?要知道高尔俨四位,每一个都颇有文名,那是国子监四大才子啊。
铭公子自然知道这首《桐山方密之》,孙铭冷笑数声鄙夷道:“好一个:踔厉青云端,独袂挥众言!文为心声!陈公子为了青云直上,无惧天下人悠悠之口,仅此一句已然暴露尔等心性。眼中心中只有凌云志,却唯独没有天下苍生和家国,铭倧羞于尔等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