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后面要怎么株连又有多少人倒霉,单是基地高层安抚李沧的架势一摆开,就让某些人一颗心寒到了嗓子眼儿。
但这些已经和李沧无关,哦,其实也有,那就是金玉婧追在李沧屁股后头不住絮絮叨叨的样子看呆了大白和阿肥。
孔菁巧则是一会儿忧心叹气一会儿满心欢喜,一次为女儿出头,一次为应该打个引号的朋友出头,她可是太放心太喜爱这个从头到尾其实一个菜都没有学会的假徒弟了。
家宴。
李沧请来了好些医护人员和女兵,孔菁巧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露一手。
吴毅松缝了腿缝了胳膊又缝了肝子,看上去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几乎和正常人一样,一条绷带石膏都没,疤自然也是没有的,但院方给出的恢复期是不少于两个月,基本三天一小看五天一大看,禁止剧烈运动,药剂结合祈愿,一个字:就是养。
所有人平安无事。
唯一不大好判断幸运还是不幸的是赵丽和他那个一点伤都没受的男朋友正式结束16天热恋,已于赵丽入院当天不大和平的分手。
赵丽,最开始和秦蓁蓁搭档“看管”李沧的人,工作谨慎细致,生活中其实是个相当心直口快甚至略显暴躁的人。
闵锦华提出分手时,赵丽往复来回的九个大耳瓜子把整个医院都惊动了。
天可怜见,车祸中一丁点伤都没受的闵锦华硬是被吊着石膏绷带的赵丽单手抽成耳膜穿孔,绝对的能动手就不吵吵,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下头的男人!”赵丽牙齿咬得咯吱响:“你妈才克夫呢!胆子都没个老鼠大还想打拿老娘当梯子往上爬的主意!啊啊啊,想想就好气,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当时在场的小护士绘声绘色的学着闵锦华的话,那种惊恐、那种嫌弃、那种吞吞吐吐、那种神经质,基本是演了个六七分相似出来。
一群莺莺燕燕笑得直打跌。
乔娇娇紧紧挽着死里逃生的吴毅松硬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整个人都要融在他身上似的,吴毅松对面是一大群护士、女兵还有宋蔷白花子厉蕾丝等人,只有他一个男人出现在这个不合时宜的位置,苍白的脸很快变成猪肝色,尴尬到恨不得化成背景板。
乔娇娇说:“唉,你失去的只是个不争气的男人,我要失去的可是一大笔硬币啊,现在好了,欠着你们家李沧二十几万硬币,怕是只能让毅松拿腰子抵账了。”
“嘁,有基地报账哦!”
“腰子不行。”吴毅松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就见裴主任一脸认真的说:“他肝不错,手术的时候我亲手摸过的,祈愿和药用的又好,到遇到需要组织培养的时候,隔三差五去捐个10克肝子很快就能把手术费赚回来,占主任,你在手术台上亲口夸过的肝不会不认吧?”
“这话怎么说的,这话从哪儿说的,我怎么就不认了,这真的是我经手质量最好的肝了,他要肯捐,不知道多少病人愿意掏空祈愿界面呢,小吴啊,我跟你讲,现在这个祈愿技术啊,捐个几克鲜肝不影响的,即来即走...”
吴毅松凛然。
他对肝这个词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不想任何人再手掰自己的肝。
毕竟在这之前他实在不知道肝脏出的血能把整个胸腔灌满,也不知道有从属者可以死于肝脏大出血倒灌肺破裂处引起的窒息还是啥玩意来着...
总之这个姓占的无良老头当时给他看了满满两大袋子的血,想想都觉得后怕!
老王哈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老王还是一瘸一拐的,跟腱修补是三段式祈愿,缝合术后立即进行一次,可吸收线溶解差不多了再来一次,完全消失后是最后一次,整个过程差不多要15天,比之前手术室里锯子剌大腿的那位恢复还要慢,人家可是真的即来即走。
“呵,没你出息大。”
“哎呀你们不知道,王师傅冠绝肛肠科的尺寸已经在我们医院传开了,吓得某个主治想让肛肠科当护士的老婆辞职,未果,据说他看了照片之后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整整抽了三包烟。”
“哈哈哈...”老王仰天长笑三声,忽然觉得不对,“等等?照片?什么照片?这跟肛肠科又有什么关系?!”
性格柔弱贤惠的小小姐本是陪老王过来感谢医生护士们的,哪想到等着她的是如此惊悚的地狱笑话,在一群医生护士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下,差点没当场休(羞?)克。
裴主任倍显妩媚的大眼睛笑盈盈的打量着太筱漪:“妹妹,过几天可要记得陪你爱人一起去医院啊,不知多少小蹄子都惦记着一睹真容呢!”
太筱漪大惊失色:“复检和复健也要脱裤子??”
“妹妹啊...”
“什、怎么了?”
“我说的是脸。”
“...”
当晚,太筱漪是如何对着老王被备过的两处相距十万八千里的位置陷入深深思考的,此为后话按下不表。
孔菁巧是国宴大厨,其知名度在基地与李沧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毕竟你未必挨得着沧老师的揍,但却有可能吃到孔菁巧做过的菜呀,后者理论上的成功率和期待值均远高于前者。
一群医患、女兵、朋友同事期待值就是直接拉满的。
“想吃到孔大师的菜可太难太难了...”
“只要你经常被基地邀请参加正式宴会场合,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我要是能经常被基地邀请,还至于在医院当个普通主治?”
“这个是什么,肉丝好长。”
“是醋柳烤骆驼肉,先吃先吃,锅里还煨着驼掌呢。”孔菁巧矜持的指挥学徒和厨师们布菜,“上次小沧和我讲他在外面吃过一次骆驼,口口声声说粉碎了他关于骆驼的所有美味幻想,这次有机会得给他找补找补,也算给骆驼正名了。”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老王是一定要说道说道亲女婿和外人的区别的,可惜他和孔菁巧的关系总归有那么些许的尴尬,今天白花子至少是在场的,而贝拉母女和柯蜜儿昨天已经来探望过。
席间,人多自然不愁话题。
“基地啊,今天人口应该要突破两百八十万了吧,自从公布和硬币和点卡的兑换比例更正购买限制之后,暴增,天啊。”
“嗯,治安其实有点差了,不过也是暂时的,我老婆家的,我那小舅子,做生意的,说这个月的收入是上个月的四十八倍!”
“四十八倍?”
“可不,要不是最近副主任提名,我老婆怕是要嫌弃死我。”
“有点恐怖哦,不会出事吧?”
“基地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事,就指望这一次夯实基础呢!”
“既然这么好用,别的聚居区和基地为什么不搞?”
“没有咱种花家的抗灾基地稳定呗,咱的稳是方方面面的,秩序、安全、金融、发展、实力、包括配套的教育医疗等等保障体系,说比灾难发生前完善那绝对是扯澹,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别的地儿不敢,因为允许用代币购买有硬币价值的物品牵一发动全身,随便哪一点处理不好就是要全面崩溃的。”
“人口确实很重要,可基地好像没有一丁点要扩充军队的意思吧,托沧老师的福,反而开始大张旗鼓的裁减了,外面来的私人武装团体又那么多...”
“基地其实完全不需要到外面拓展。”老王接了一句,众人好奇的看过来,他却转向李沧:“让沧老师给你们说,我说不明白,他那天跟我提了一嘴。”
李沧想了想:“嗯,我猜得没错的话,基地的军力最近大概要全面收缩由外转内了。”
吴毅松捧跟道:“什么意思?”
“因为没必要了,最廉价、最划算的做法就是吃人口红利,私人武装团体既然多到不好管理,那就干脆放到外面打天下好了,只要能保证他们会回来消费就没问题,而这一点,基地相对于其他空岛,各方面的优势和吸引力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大家有目共睹。”
“基地想做的是埋头发展把优势扩大,制定个比如私人武装出去和归来的简单表格什么,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只需要处理相对意义上的内部事物,保证空岛不失,一切大有可为。”
“可是这样的话...”索明非皱眉:“没了狩猎队伍,怎么保证基地的军力不落人后?”
索明非和杨亦楠夫妇当然也在邀请之列,事实上除了迟迟未归的饶其芳,几乎所有相熟的人都在这里了。
李沧奇怪的笑了笑,指指索明非。
“嗯?我怎么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税?”
“听过阿美莉卡境内最强大组织的笑话吗?”
“哈哈,国税局是吧,只要税费不到位,多少个阿尔卡彭都给你拉下马。”
“绕来绕去,硬币才是硬通货,是不变的基准线,一切实力都是需要以硬币为基础的,这方面具体说起来我是不懂的,索叔叔自己应该深有体会,单位最近很忙吧?”
“忙,脚不沾地的忙,每天加班到半夜,你杨姨快把我埋怨死了。”
“去,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怪话呢!”
“税务这一块,最后肯定会变成一个强大的武装实体,偷税漏税物理催收是必然的,基地民税和军税是分开来的,索叔叔现在这个新独立出来的子部门却是为了两头中间的一块,可以两头都沾一点,也可以两头都不沾,只要运营得当,到了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基地绝不介意放权,您不是白手套,是真正的红手套。”
民税可以理解为灾难发生前的商税个税等等所有税种,军税具体名称待定,但指的是灾后的行尸异兽命运硬币相关产业,至于索明非的部门,理论上基地内由普通人经营的命运硬币相关产业或从属者经营的普通产业都可以出现在他的处方笺上。
如果说税务是即将崛起的新星,那熊猫就是从未陨落的太阳。
基地的收缩政策将是全方位的,但即使仙人掌退化时也会将叶片保留为针刺以做威慑和他用,那么谁来做这些刺呢:夜莺和熊猫呗。
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索明非若有所思,思考的当然不是税务,而是李沧明显没说完的军力收缩这一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索明非人在基地跑断腿,一不注意就会忽略掉某些经不起推敲甚至惹眼的细节,当李沧点明这一条线时,他豁然顿悟:怪不得饶其芳这段时间刚好不在,怪不得我们这么巧合的出事了,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到底想算计多少人?
然后,索明非再看向李沧的眼神多少带点惊诧乃至惊悚,妖怪?魔鬼?
文系清洗、罗振落马、命运仆从和货币政策更正及实行等等等一桩桩一件件...
还说不是你小子一直牵着基地的鼻子在走?
至于索栀绘...
应该用异彩涟涟目眩神迷行将融化这些词形容比较妥当。
厉蕾丝喜欢这种状态的李沧,我家爷们偶尔正经起来是真的勾人鸭!冲着他发了一会儿呆,饶有兴趣的拿胳膊肘捅捅坐在旁边的索栀绘:“怎么,不装了?”
索栀绘一慌:“啊?啊?”
索栀绘呼吸急促,揽着厉蕾丝的胳膊往她身上使劲蹭,又敬酒又夹菜,竟然像是一副撒娇的模样。
“好闻么?”
“啊?”
“我问你,我身上到底有他的味道没?”
“...”
索栀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认识了熟悉了十几年的老同学老朋友,表情像一只微缩版的粉红河马,眼神又像是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有邪恶,连这么卑微的细节本质都被发现了?
一顿饭就这样在索栀绘的惶惶不可终日中结束,宾主尽欢!
熊猫的人开车护送医护女兵离去,剩下的熟人们嚷着泡温泉,索明非牛一样瞪起斗大的眼,眼睁睁的娇小女儿被身高几近一米八的厉蕾丝逮在怀里反复蹂躏,血管里流淌的酒精飞快的变成眼泪花子飙出来:“咱走吧?啊?走吧?!”
放我们走吧?啊?球球了放我们走吧?
老王:“谁敢从喝高了的大雷子手里抢东西啊,你知道她今天喝了多少吗,4瓶粮食造,3瓶桃红,一扎啤杯兑了雪碧的金朗姆,两箱啤酒,那群医生护士多能喝啊,你看他们有哪个不是被扶出去的?”
索明非有被提醒到,掰起手指头算自己喝了多少,算着算着,手指越来越多,就像朵花一样盛开了。
杨亦楠对金玉婧不大友善的眼神熟视无睹:“哎呀,老索这个人,不能喝非要逞强呢,我扶他休息一下,有空房间吧!”
金玉婧:“?”
李沧:“?”
一个二个体制内出身的家伙,再说李沧又不是没见过老索的酒量,超大杯高度白酒哐哐哐连干三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你这酒喝得后劲挺大啊?